第54章 他秘而不宣(第2/3頁)

好奇心和敵意在我走進裴雁來辦公室,見到Judy本人時升至頂峰。

棕發綠眼,三十多歲兩頰還帶點兒小雀斑,骨架很有歐洲特色,穿著一身職業套裝坐在小沙發上,身材非常好。

眼熟。

我愣了愣,花了幾秒才徹底確認,這是春節假期前晚裴雁來在酒吧見的人沒錯。

“嗨。”她對我招招手:“我叫Judy,你也可以叫我的中文名,馬紅。”

中文很流利,語調很地道。

——可她聲音粗啞,聲域偏低,反倒像……

“哈哈,我知道你在想什麽。”Judy開場就語出驚人:“我二十一歲變性,做女人已經十多年了。”

信息量有點兒大。

但我很快回神:“您好。我是林小山,裴律的助理。”

我自報家門,Judy卻神色一動:“你叫……”

裴雁來突然走近,我下意識往後退,他沒說什麽,把平板遞到我手裏,打斷:“坐吧。”

平板上密密麻麻是鼎潤相關的重要文件,裴雁來耐性差,所以分外看重效率,分門別類排列,找起來很方便。

“我說,你聽。”裴雁來坐在沙發上,頭向左側一歪,示意我坐在這兒:“把涉及資料的副本打包,發到Judy郵箱。”

甜頭來得太突然,我神思恍惚,一時不知道今夕是何夕。直到木著臉坐到裴雁來手邊,我才訥訥:“好的。”

兩人就鼎潤之後的運營方案討論了半個鐘頭。Judy和裴雁來的風格確實不同,裴雁來的步調乖張不馴,看問題角度詭譎,手段狠辣果決,但她做事著眼小處,細致入微,謹慎但不保守,走得很穩。

客觀講,確實是很好的配合。

鼎潤屹立雖久,但近十年社會發展迅猛,形勢風雲莫測。老幾位前瞻性固然是有,但守成的保守思想也根深蒂固,長此以往,走下坡路幾乎是必然。從放手交給裴雁來的決定來看,老胡應該深諳這個道理。

談話內容告一段落,我把文件整理好發送給Judy,她卻撐著下巴看著我,像在觀察,也像在思考。我和她對視,她坦然地對我笑笑。

“今晚我打算請大家聚餐,互相熟悉一下,地方我訂好了,就在藍稍。二位記得參加。”

藍稍是承辦大型聚會的酒館式餐吧,一年前,被某平台的知名博主做視頻推薦後變得炙手可熱。

我下意識看向裴雁來,他沒明確表態,我猶豫著想說點兒什麽,Judy的手機卻響了。

她掃了眼屏幕,沒接,拎起鏈條包起身:“我中午還有約會,就先走了。”我也站起來,錯身而過時,她笑笑:“晚上七點,不見不散。”

近十厘米的細跟高跟噠噠走遠,辦公室裏只剩我和裴雁來。

我的工作結束,但古怪的是,裴雁來沒按慣例逐客,他閉目養神,不動聲色。我該走的,但我不想走。

“裴,”話到嘴邊,我改口道:“裴雁來。”

他閉著眼:“嗯。”

裴雁來是我的難題,他一出現,我就抓耳撓腮形容狼狽,但偏偏分值致命,我不能放棄。我躊躇兩秒,問:“何為思怎麽樣了?”

這個名字在鼎潤被消音,雖然私下裏議論的人不少,但明面上成為了禁詞。似乎只要被叫出口,時間會被拉回那場不能多談的混亂,然後“裴雁來”這個關鍵詞就避無可避。

當時兵荒馬亂我慌不擇路,看起來雖然嚇人,但現在回過神來,我知道他下手時心裏多半有數。

但……

那可是裴雁來。

清風明月,松山白雪,紳士又性感,待人接物分寸感極佳,入職半年從沒見過他冷臉。

但就這麽一個人,差點兒當著鼎潤上下的面把人打成豬頭不說,事後還能沾著半身血笑得優雅不迫。審美上,這一幕如果放在熒幕肯定會有人大喊“fabulous”,但在現實生活裏親眼目睹,可就完全是反效果了。

……這是驚悚片。

裴雁來終於把眼睛睜開。我站他坐,他側目看過來需要仰視,這種姿勢在我和他之間少見,於是我感到不安。

“他初中讀寄宿學校,同寢的室友有同性戀傾向,半夜鉆過他被子,留了陰影,所以反應過激。”裴雁來解釋:“周末我去見了他一面,牙折一枚,面部軟組織創,輕微傷,不用住院。我和他談了談,最後決定私了。”

我摸不準裴雁來到底是什麽態度,一邊心虛得要命,一邊又覺得事情沒這麽簡單:“他沒鬧什麽大動靜?不像他的風格。”平時得個感冒咳嗽都要折騰好幾天。

裴雁來意味不明地笑了下,眉眼竟然罕見得溫柔:“我還以為你是來說謝謝的。”

“……謝謝,”我一愣,“真心的。”

如果不是裴雁來出手及時,我現在是躺在太平間還是ICU都不好說。

得到想要的答復,裴雁來卻沒什麽別的反應:“就算想鬧也得敢鬧。那天是他先動的手,銅像上還有他的指紋,更何況,上一位何律師的帳有多少走的是他的流水,單拿出來一筆,都夠他蹲三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