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第2/5頁)

在午後就抵達了。

大西嶺橫貫東西主脈延綿數百裏,這瑒嶺則是它的支脈,呈半包圍環繞陽都,位於陽都的遠郊。

春季悄然而至,到了山間,才發現有些頑強的枝芽已發了一點早蕊,長青的樹木呈蒼綠色,瑒嶺逶迤延綿,山裏更加冷了,冷得呵氣成霜。

蘇瓷緊了緊狐毛鬥篷,腳還是冰冰的,阿康忙道:“屋裏有地龍,夫人,咱們先進去吧。”

蘇瓷再回頭環視一眼,點了點頭。

這個瑒嶺莊子其實她來過的,是楊延宗後備的秘密據點之一,但當時她來的時候莊子還沒建好。

現在倒是建成了,不過外觀並不起眼,三五圈主屋,建材也不是多名貴的,就普普通通的青磚黑瓦,山下有零星村子,不過沒人把莊子的主人看做多富貴的人家,見了半舊的馬車來也沒多詫異。

不過這瑒嶺莊子卻是個好地方,它位於峽谷的左肩,據當初楊延宗說,順著峽谷的丘壑一路往南,從她剛才望的方向穿山而過,就能直接離開陽都地界了。

之後順著陽水下遊,能一路直下西南。

阿康跟著蘇瓷進門後,他隨即打開一個暗格,在裏頭取出一個褐色包袱,呈給蘇瓷:“夫人。”

這是先前楊延宗命人準備好的。

蘇瓷接過來,打開一看。

裏頭東西真不少,兩個大匣子,打開都是銀票,單張數額不誇張,但很厚,有一掌多厚,壓實厚厚一摞還侵染的銀子的氣息的大票子,讓人一看心跳飛快,阿康還說:“篷縣那邊,還有現銀。這匣子一個是給老爺老夫人的,一個是給夫人的。”

說到這裏,阿康聲音不禁有點低落,這次楊延宗沒帶他一起去,若是……主子沒說,但他知道,若是以後,他就跟著夫人了。

他素知主子心意,知道自己負責的任務亦不是不重要的,但不能跟隨主子左右以及與同伴並肩作戰心裏難免還是有些低落。

阿康打起精神,“底下還有戶籍文書。”

蘇瓷往下翻,很快就翻到了阿康說的戶籍文書,打開看了眼,她愣了愣。

文書當然沒有問題,裏頭有楊家的,蘇家人的,還有她的。

一摞做舊的經年戶籍黃紙,三代回歸故土的篷縣人,簡簡單單,普通又尋常的身份。

值得一提的是,蘇瓷的戶籍是單獨的,沒有跟著楊家,也沒跟著蘇家,當然,她喜歡的話可以並回蘇家,但不喜歡的就自個人一個人也行。

還有一張略簡陋的照縣嘉獎文書,義婦拒寇助民又捐贈家資助遭災鄉裏渡過難關的。

簡單自在,一個被第二故鄉縣令下文書褒贊過的寡婦,這種褒贊文書不值錢,但卻算是鄉裏女性的表率,尋常居家生活,能少很多騷擾麻煩。

當然,她大約不會遭遇騷擾麻煩的,哪怕只有她一個人,阿康阿正還跟著她。

另外,阿康說:“鄞州刺史乃主子多年心腹,是可信之人,”篷縣屬鄞州,“夫人將來遇事若難決,可求助鄞州刺史。”

蘇瓷怔忪擡頭,阿康卻從懷裏取出一封信。

蘇瓷愣了下,接過來,入目卻是楊延宗手書,但不是寫給她的,是寫給楊重嬰的,阿康隱晦道:“若將來,真……夫人與老夫人起爭執,可將此信交予老爺。”

這所謂爭執是指,蘇瓷手裏還按著的那張獨立戶籍。

她盯了那封信一會兒,信封口了,她盯了半晌卻叫人點了燭台,把信的封口隔著點距離在火苗上烘了半晌,之後,把融化的蠟封抹了。

這信寫的匆忙,沒有用火漆,只用了蠟封,她蠟封融了抹去之後,趁熱打開信箋。

阿康看著,卻沒說什麽。

蘇瓷打開信,裏頭也是楊延宗的筆跡,“父親在上,孩子頓首,若父親看到這封信,孩子該已不在了,孩子不孝,不能侍奉膝下,……今蘇氏之事,乃孩子之意,父親且莫怪罪於她,夫妻緣盡,亦無需強留,母親駕前,還請父親周旋,……頓首百拜,萬望珍重。”

離開楊家之後,一個寡婦的身份,改嫁也行,獨居也可,亦可選擇歸寧,當她的富家綺戶嬌女。

蘇瓷呆住,她終於明白,前天楊延宗說的,所謂一切他都安排好了,你若不愛留在家中,便去罷,不必理會其他人,究竟是什麽意思。

不得不說,非常妥帖。

可以說,該想不該想該安排不安排的,都已統統安排好了。

她去了西南,就能展開新生活。

想必,這樣的條件下,她最終會生活的很快樂的。

如果,真萬一,這也是他最後能為她安排的東西。

蘇瓷心裏有點不是滋味,她拿著那張信紙,盯了好半晌,有些怔忪。

此時此刻,她很難沒有一點觸動的。

蘇瓷一直都知道,他是真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