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快馬輕躍奔馳,沓沓沓沓的蹄鐵聲褪去緊繃壓抑,變得又輕又快。

蘇瓷問:“咱們還有多久才到?”

“大概一個時辰。”

她“哦”了一聲,又回頭問:“那你要不要睡會?”

他看起來好像很久沒休息過一樣,等會又不知得忙多久呢,她沖他擠了下眼睛,十分有男友力地拍拍自己的肩膀。

楊延宗啞啞低笑兩聲,挑眉瞅了她細瘦的肩膀一眼,行,他從善如流,把韁繩交給她,兩臂圈住她的腰,側了側頭枕在她的肩膀上,閉上眼睛。

唇角微微翹了翹。

蘇瓷:媽呀,好沉。

感覺左邊肩膀陡然一墜,這家夥的腦袋好有分量啊,她趕緊頂住了,以免兩人都淪落到摔下馬的下場去。

楊延宗本來只打算逗逗她,手指還在有一下沒一下點著她的腰,蘇瓷有點想笑,但還是努力忍住了,嘴裏罵罵咧咧,要睡不睡,你丫的。

但漸漸的,眼皮子就有些沉,楊延宗還真曾經在馬背上睡過覺的,還不止一次,有時候打仗得連夜急趕,人疲極倦極的時候疾馳的馬背上都能睡得著。

他感覺闔了一下眼,但再睜開已經出了臯邊城,正快馬疾馳在奔往古關口的馳道上,還有十來裏地的時候一拐彎,轉進山裏。

路變得顛簸,一顛,楊延宗就醒了,他醒了也沒動,靜靜靠在她的肩膀,蘇瓷細白的脖子在月光下有些朦朧,她正努力挺直腰背,他靜靜靠了一陣,親了她脖子一下。

蘇瓷哧一聲,那地方和她肋下一樣是敏感點,楊延宗呼吸一路她已經忍得很辛苦,突然被襲擊,有點忍不住了,知道他醒了,她膽子也大了,哈哈扭了一下,媽呀好癢!

膘馬蛇形拐了兩步,楊延宗單手持韁扯了一下,大棕馬立即恢復原來軌跡,“咦?”蘇瓷突然發現了,“大黑呢?大黑怎不見了?”

“受傷了,正在治療。”

楊延宗輕聲說。

但其實不是,大黑馬犧牲了,北戎大軍退去後打掃戰場,楊延宗親自去給它閉上眼睛並命人擡回安葬。

這匹大黑馬,是楊延宗多年的戰場夥伴。

但他摸摸她腦袋,這些還是不和她說了,不然她肯定會情緒低落。

“那太好了!”

蘇瓷果然高興起來,剛才有一瞬她猜大黑馬沒了,心裏還難受了一下。

楊延宗也笑了笑,他睡了一覺,精神頭大增,側頭親了她一下,他單手摟著她持韁,伸手進腰帶摸索了一會,掏出一個東西塞進她手裏。

蘇瓷舉起來就著月光一看,居然是個小蚱蜢,很小很小一只,用草編的,不過大概編了不止一兩天了,碧綠的草梗已經變得成幹黃色了。

很精巧,連觸須都有,蘇瓷哇哇兩聲,忍不住笑了起來,這家夥有心哄人高興,那可是真超會,這玩意一看就是他編的,這可比什麽貴重禮物都好使多了。

她哧哧笑了幾聲,想起貴重禮物,忽又想起成親前一晚他直接來她屋子擱下的那一箱子金銀首飾,套路完全不一樣了哈哈。

她眉開眼笑,楊延宗就問她笑什麽,她小小聲說了,他也忍不住笑了起來,斜眼睨她:“怎麽?送你東西還不樂意了?”

那箱子可是在他私藏的戰利品裏挑的,一部分是外域樣式,另一部分是取了金銀去讓人重新打的。

“不不,很喜歡,多多益善。”錢啊,誰嫌少的。

她嗤嗤笑著,回頭在他臉上啾了一下。

楊延宗輕哼一聲,斜瞟她一眼,不過唇角卻是微微翹起的。

……

這種輕快愉悅的氛圍一直持續到見到楊延宗的那個朋友。

前方阿照馬蹄聲慢了下來,楊延宗說:“到了。”

蘇瓷趕緊把小蚱蜢塞進自己的小荷包裏,擡頭望過去。

這地方臨近古山關,是山裏,前頭黑黝黝有個洞口,似乎只是臨時找的,磕磕絆絆的地面和一點都不平整來路明顯之前是沒人常走的樣子,洞裏頭和洞外點了篝火堆,黃色火苗跳躍,有個人蹲在洞外透氣,正呸呸把提神的野薄荷葉子嚼幾下吐出來,一邊吐一邊吐槽,十分嫌棄阿川給找的老薄荷葉。

聽見馬蹄聲,洞外幾人擡頭,那人大概三十上下年紀,皮膚倒是挺白凈,不過蓄了一把山羊胡子,頭戴一頂半舊氈帽,身上穿戴和阿川他們差不多,很不起眼。

蘇瓷仔細一看,“咦”了一聲,這人好像有點面熟啊。

就這一會功夫,大棕馬已一躍而上,楊延宗翻身下馬,微微回身手微一用力,把蘇瓷扶下來,那人一跳起身,“喲喲喲,這就是你小媳婦了?”

他一臉曖昧和八卦,睜大眼睛好奇瞅蘇瓷,小姑娘個子小小年紀小小,居然就把冷漠無情的楊慎行拿下來,不得了啊不得了。

他嘴裏嘖嘖,嘀咕才一半,就被楊延宗踹一腳,後者敏捷往後一跳,楊延宗沒好氣,給蘇瓷低聲介紹:“這是裘遠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