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孫鳳在世子府的待遇變好了,所有人都感覺到了這一點。

一個是顧聽霜又把原來伺候孫鳳的人給分撥了回去,第二個是,顧聽霜居然好好地回去上課了。

這可以說是轟動整個晴王府的驚天消息。眾所周知,顧聽霜從五歲起就沒跟過教書先生了,因為沒人能教他,他更多地是靠書本自學和王妃教導,十歲之後更不可能有人來教他。老實講,雖然靈根盡廢,但是顧聽霜的才思和腦力依然是一流水準,當年他能睥睨九州同齡人,如今依然可以。

葫蘆每每給顧聽霜奉茶,看見他認認真真聽孫鳳說話時,總覺得世界發生了某種崩塌。不可能發生的事情居然發生了。

寧時亭對此沒有任何表示,聽聞這件事之後,只是說了一聲:“既然這樣,以後茶點也給孫先生準備一份,殿下是什麽禮數,我們就是什麽禮數。”

聽書戰戰兢兢地問:“那還要跟著折騰公子您麽?現下我們不折騰他了,如果也跟著不折騰您,是不是太明顯了?”

寧時亭哂笑著說:“你們這些小手段,當孫先生真的信麽?曾為帝師三年,盡管看上去好欺負,說話也直,但不是這麽好糊弄的。”

聽書漲紅了臉,寧時亭摸了摸他的頭,說:“近來應當沒我什麽事了,你不如也去殿下那裏蹭幾節課聽聽。”

聽書說:“我不要!為什麽不是公子給我上課?”

寧時亭說:“聽我講課,只能學到調香,有焚綠一人聽就可以了。”

聽書死活不願意,磨著他要聽課。這只小冰蜉蝣也是沒怎麽念過書的,只有被寧時亭撿回來後,只能抽空讓他念念書,進度總是落下。

寧時亭想到自己最近總之也沒什麽事,幹脆也就應了下來,每天教焚綠調香之余,也會讓聽書過來,再單獨給兩人講上一些基礎、淺薄的東西。

小狼也蹲在一邊聽,它最近打定了主意不要理它的頭狼,並且從聽書那裏學會了叼著毛筆寫“笨王”兩個字,打算學會之後把字帖叼去給顧聽霜看。本來聽書教它這兩個字是想使壞,但是小狼聽懂解釋之後覺得這兩個字非常符合它的心意,它的頭狼顯然就是一只笨狼。

顧聽霜在獲悉寧時亭也開了個教學班之後,有點疑惑:“鮫人他搞什麽?”

這幾天他一直沒見寧時亭,偶爾見到了都提前跟兔子一樣竄走了。寧時亭也一直沒有找他,好像在香閣安心住下了一樣。

鮫人會不會以為自己收納新臣子入麾下,因為這個吃醋了吧?

他顧聽霜從來不是喜新厭舊的人,寧時亭如果這麽想,那就非常沒有道理了。

顧聽霜覺得這個問題非常嚴重,安撫臣下的心也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雖然說不能專寵,不能偏私,但是他現在擔心寧時亭,也屬於正常範圍內,他根本還沒有很寵寧時亭。

顧聽霜這天從書房回來,在香閣外邊徘徊輾轉了很久,不知道為什麽,硬生生地凍了大半宿都沒敢進去。

最後寫了張字條,讓葫蘆菱角帶進去給寧時亭看。

寧時亭隨手接過來,看見一行遒勁有力的字:你每天什麽時候上下課?我在孫先生那邊學完了就過來找你。

聽書湊過來看:“殿下也要跟我們一起聽課嘛?”

寧時亭想了想,說:“這好像不太合適,一個是你和焚綠的進度是一致的,我只教教你們認字學詩,殿下早不用學這些了。再就是,如今殿下跟著帝師在學,如果放課後還來我們這兒,對陛下也算是一種大不敬,就這麽給殿下回話吧。”

葫蘆就這麽回話了。

顧聽霜躺在床上聽他轉述,問道:“那寧時亭這幾天生氣了嗎?”

葫蘆一頭霧水:“生氣?生什麽氣?”

顧聽霜翻過身去:“算了,沒什麽,你退下吧。”

如此過了大半個月,顧聽霜每天跟在孫鳳身邊學,當中竟然一次都沒有跟寧時亭正面見過。

顧聽霜琢磨著,自己這樣明顯的躲避,寧時亭是發現了,還是沒發現呢?

如果發現了,他作為他現在的君上,是不是得哄哄?要是沒發現……

他想了一下這個可能性,不由得覺得有幾分郁卒。要是沒發現,總顯得寧時亭這條魚對他沒那麽上心的樣子。

孫鳳之前給他列出的學習方向,那些他沒有接觸過的古籍知識,上百本典藏,顧聽霜只花三天時間就學完了。學完之後,他求知若渴一樣地找孫鳳加課,逼得孫鳳連夜給他找書,講學。講到後面,連每天的課考都沒查驗過了,因為顧聽霜的記憶力好得驚人,考他從來沒有出過錯,只是徒自浪費時間。

最後逼得孫鳳也不得不向他投降:“殿下……臣畢生所學,都在這裏了,老臣教不了您了,只有回去向晴王殿下復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