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第3/4頁)

鹿雪想了很久,最後卻搖搖頭。

“我不知道,我也不了解她。”

“但是安成星,有沒有這樣一種可能呢?”

鹿雪看著他的眼睛,輕聲道:“她認為我被她搶走了很多東西,一開始她就這麽覺得,但她很難接受這件事,所以對我惡言相向。”

“後來發生了一些事,讓她有了轉變。例如,她發現了我喜歡你。”

安成星聽見了她有些不確定的聲音。

“所以她就以為,把你讓給我,能彌補她欠我的。”

談話的結論是沒有結論。

因為安成星不認可這個理由,而鹿雪也覺得不夠有說服力。

但起碼他們確定了一點,那就是鹿言一直認為鹿雪是喜歡他的。

這種“觀點”也許一開始是成立的,當鹿雪真的還喜歡安成星的時候。

可是後來發生了那麽多事,包括音樂節上,鹿雪推動了她和安成星的合奏,理應讓她改變想法才對。

然而鹿言就是鐵了心的要遠離安成星,仿佛將音樂節那天發生的事忘得一幹二凈似的。

安成星不能接受這樣的結果,鹿雪也不能。

她直言自己不想被人施舍,喜歡的她會去爭取,不喜歡了也放得下。

安成星對她心懷感激,不止是為她曾經的青睞與如今的豁達,還為她願意施以援手這一點。

鹿雪卻說:“試膽大會那天,我答應了會幫你,那就得幫到底了。”

安成星不得不承認,在坦坦蕩蕩的鹿雪面前,他更像一個束手束腳的偽君子。

為了找到答案,便連鹿雪的善意都拒絕不了。

也許上天就是為了懲罰他這樣的人,才會讓他所有的努力都付諸東流。

他和時間賽跑,爭分奪秒做的一切,都在鹿言離開的那一天,成了一場笑話。

她走了。

連一句話也沒給他。

而他站在空無一人的宴會廳裏,望著幻燈片裏播放的十三載年華,連手裏那束花是什麽時候掉在地上的,也都全然不知。

活到十八歲,安成星第一次明白——

上天對他的垂憐,僅限於那點表面風光。

而他羸弱的內裏唯一真正想攥住的月光,誰也不肯給他。

“就像六年前,你甚至不在乎我的訂婚宴上,到底有沒有你的名字。”

他的聲音這樣輕盈,卻像是一記悶棍,狠狠敲在了鹿言的頭上。

她被敲得靈魂都為之抽痛,恍惚著,茫然著,有些無力地跌落,被面前的人飛快抱住。

他喚了幾聲她的名字,鹿言卻有些聽不清了。

在一片扭曲的維度裏,她只看到一幕幕斑駁陸離的畫面,從她眼前閃爍而過。

五歲時第一次出現在隔壁的安成星。

七歲時第一次背起她回家的安成星。

十歲時為了她第一次撒謊的安成星。

十三歲時第一次幫她洗頭發的安成星。

十五歲時被她抱住就會臉紅的安成星。

十六歲、十七歲、十八歲……

畫面跳躍著掠過,最後停留在十八歲那年的夏天。

最明媚的晴天下著最冰冷的暴雨,穿著禮服的安成星在雨中拉住了她,拼命說著什麽,她卻什麽也聽不清。

只有胸口燃燒的火焰在侵蝕她,讓她哭著喊道:“我恭喜你,安成星,你的訂婚宴上沒有我的名字,你未來的結婚證上也不會有我的名字,你解脫了!”

暴雨中狼狽的安成星是什麽表情,鹿言看不清,她想要靠近一些,聽一聽他說了什麽,可眼前的畫面又飛快掠過,成了更光怪陸離的一幕。

昏暗的房間內,他像隱忍已久的野獸撕咬獵物,將她壓著,不停歇也不溫柔,到最後卻又顫抖著埋進了她的頸側,溫熱的淚水打濕了她整片肌膚。

而他哽咽沙啞的聲音,成了黑暗中唯一的亮色:

“……鹿言,你還相信我嗎?”

“鹿言,鹿言!”

焦急的聲音將她猛然拽了出來,視野重回了明亮,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他戴著眼鏡的一張臉。

鹿言茫然地看了看周圍,擡手揉了揉額頭,奇怪地問:

“安成星?你來找我做什麽?”

面前的人頓了頓,幹澀的嗓音許久後才響起:

“鹿言,你在說什麽?”

鹿言拼命揉著額頭,腦子裏亂糟糟的東西壓迫得她沒辦法思考。

“我說過,你不要再來找我了。”

她無端端有些怒意,“你連你自己說的話都做不到,就別來招惹我。”

安成星扶著她的手有些發抖,他幾乎要聽不到自己的聲音: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鹿言猛地甩開他的手,失控地怒罵道:

“你把我當什麽?一邊讓我相信你,一邊又給我發婚禮請柬。”

她擡手就想給他一巴掌,但揮起了手,卻遲遲沒能打下去。

“……算了吧,安成星,你就當我們什麽都沒發生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