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章(第2/3頁)

不久之後,一只手攀上欄杆,手指骨節分明,手背白皙隱約可見青筋,沾了幾滴血。

鐘應見狀,趕忙說道:“我拉你上來。”

手伸到一半,一道紅影施施然落地。

疏影君的衣袍長發被水浸透,水珠子蜿蜒而下,在木色船板上形成一塊小水窪。長發濕噠噠的貼在後背,發尾的烏葉汁被沖刷掉一部分,露出蒼冷如雪的發色。

他朝著宮閣走去,沿路留下一連串水印子。

鐘應抽了抽嘴角,默默收回了手,想了想,掐訣施了個清潔術,處理了地面的汙穢,隨後又將衣袍送至屏風後。

偷窺沐浴的事鐘應幹過一次了,現在再也不會犯同樣的錯誤,所以,他將那幾件濕淋淋的衣袍撿起,卷成了一坨。

闔上房門時,鐘應問了一句:“那只海妖怎麽樣了?”

他記得那只海妖似乎非常美……

疏影君沙啞的聲音傳來:“砍下頭顱,身隕魂滅。”

鐘應挑眉,就差豎大拇指了:“幹脆利落!”

黃昏殿離開血海後,疏影君又去了幾處,殺了幾個人或者怪物。

除了既定的目標外,沿途就算遇到不長眼的魔族挑釁,疏影君也不會動手,甚至根本不露面,只指揮骨鳥出去震懾一番便是了。

如傳聞一般,手上沾染道魔之血。卻又不似傳聞殘酷,更多的是淡然而目不染塵。

疏影君並非每次都能利落解決目標,實際上,他誅殺之人,大多實力強橫,有不少稀奇古怪的底牌,令人防不勝防。

因此,即便疏影君的實力足以縱橫九州魔界,在垂死者瘋狂反撲下,偶爾也會受傷,身上多幾道口子。

這個時候,疏影君便會將自己關在臥房中,打坐休憩,治療傷口。

若是這幾條劃痕在自己身上,鐘應管都不會管,等著強橫的魔體自然恢復,可是落在疏影君身上,鐘應怎麽都看不順眼。

暮色蒼茫,一勾秋水彎月懸於天際,夜間霧重,雲層將彎月光輝遮掩大半。

靈船行至一處被冰霜覆蓋的山脈上空,夜間寒風裹挾著細碎冰雪,將廣袖鼓起,刮在皮膚上刺骨的冷。

鐘應不懼寒涼,吹了半天的風,細雪晶子在墨發上融化成水珠子,冰涼涼的滴在鼻尖時,鐘應決定去看疏影君。

他便趴在窗欞上,往桌邊放置金猊檀爐的桌面上,放了一排的丹藥玉瓶。

清心香飄過鼻尖,隔著裊裊清煙,鐘應向著床榻望去。蓮帳半垂,遮住了疏影君大半身姿,只能從燈火朦朧光線中,看到修長的背影。

“這點傷不礙事。”沙啞的聲音傳入耳中。

鐘應有些意外,便道:“我知道,但是服用丹藥好的更快些。”盡管,鐘應知道疏影君不缺靈丹妙藥。

玉瓶飄起,落入一只瓷白的手中,疏影君指尖微屈:“多謝。”

“君少舒。”鐘應忍不住問,“你為什麽要殺那些人?”

疏影君只簡短的回了兩個字:“任務。”

不是生性殘酷,不是深仇大恨,不是殺人奪寶,更不是如鐘應一般任性妄為,僅僅只為了——任務。

“重明皇布置的任務?”

“嗯。”

鐘應眯了眯眼。這麽說的話,黃昏殿主的存在,果然是重明皇用來鏟除異己而出現的。

可是,這段時間疏影君殺的都是魔界之人,隔了重明國這麽遠,這些人應該礙不了什麽事吧?

這些怪物身上有重明皇要的東西?還是說其中有他不清楚的利益糾葛?或者這些怪物在重明國闖過禍?

鐘應下意識將這個問題問出了口。

這幾天,鐘應大概清楚了一件事,疏影君不會因為他的言語冒犯而動怒。他想問什麽便問什麽,疏影君想回答,便會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不想回答,鐘應便什麽都問不出來。

“……”

等了一會兒,沒有得到回應,鐘應擡步,打算進去坐一會兒時,疏影君的聲音平緩響起:“桃林怪物是一名妖修,生於九州,修的卻不是道,而是魔。它以幻境迷惑方圓百裏的凡人,成為凡人信仰的聖地,塵世一小國凡人,徹底成為它的養料,不少修士前去誅妖,皆成為桃樹根莖下的白骨。後來,驚動了幾個大宗門大能,桃林怪物險死逃生,遁入魔界。”

“白崖城那幾個魔修曾經是名門正派子弟,父皇查出他們是仇敵舊部余孽後,便下了追殺令。”

“海妖出自離芳水鏡溯月一脈……”

隨著淡如雲煙的聲音一一敘述,鐘應不由蹙緊了眉頭,胸口莫名有些悶。

疏影君總結:“理由很簡單:磨煉,殺敵。”

以兇煞之物磨煉實力,追殺狡詐而強大的敵人。

鐘應咬了咬下嘴唇:“這些年來,你一直如此?”

“……”

他換了種問法:“你什麽時候成為黃昏殿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