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第3/5頁)

肩膀因為咳嗽,顫巍巍的,看不清他的面容,單單看那一頭失去光澤的銀發,仿佛一位行之將木的老者。

神君弟子們心神巨震,原本的歡呼恭喜聲消失,擔憂的看著神君,腳步都不敢挪一下,就怕驚擾神君。

神君這是……渡劫失敗了???

“師尊……”

“三天了,師尊一句話都沒有說過,大師兄他們幾次求見,都被拒之門外。”

茅草屋中,曲行止提著木桶,將布條浸濕後,擰幹布條的水,認認真真的擦拭茅屋中的桌椅、板凳以及書架。

說這句話時,他收斂了眉眼,看不清神色,鐘應卻能聽出聲音中的喪氣和擔心來。

他雖然能隨意進出神君臥房,但是曲行止根本不敢發出一丁點兒聲音,只敢靜靜站立在角落,一站便是一整天。直到金烏西沉,方才點燈離開。

什麽都做不了,擔憂無處安放,曲行止只能盡自己的心意,將師兄師姐們共同鑄造的茅屋清理的一塵不染,希望有一日神君看到這間茅屋,心情能稍微好點。

乾元道人嘆了一口氣,跟曲行止叮囑什麽。

鐘應和君不意則攜手離開。

他們完全幫不上忙,甚至不是這個時代的人,只是進入了眾生鏡的記憶中,見證這場無論如何也更改不了的結局罷了。

下石階時,鐘應聽到了君不意的聲音:“神君能夠戰勝深淵之主,不可能過不了飛升之劫。更何況,我當時看的清清楚楚,神君分明已經過了三劫。”

聲如冷泉,又如山雪,含著幾分料峭之風。

鐘應回過神來,撇了撇嘴:“你這這不是廢話嗎?如果不是確定自己過了三劫,他當時怎麽會笑?”頓了頓,鐘應不由猜測,“難道飛升之劫還有第四劫?”

君不意搖了搖頭。

兩人都沒有渡過飛升之劫,對飛升之劫的具體情況並不清楚,但是神君既然不是此世之人,自然很清楚。

看他當時的神色,應該沒有第四劫才對。

想不出所以然來,鐘應便將此事甩在腦後,走一步看一步。

曲行止在茅屋中待了許久,久到天色昏暗,他迷迷糊糊的陷入沉睡。

規律的腳步聲傳來,曲行止意識漸漸回籠,含糊的喊:“誰?”

面前出現一縷光,光芒刺入眼睛,刺的眼睛升疼,曲行止眨了眨眼睛,方才適應那道光線,隨後看到了一雙熟悉的溫和眉眼。

只不過,往日那雙被歲月長河渲染至瑰麗的眸子,此時染上了難以喻言的疲倦之色,像是生了鐵銹的刀刃,攀爬上青苔的朱墻,開出蛛網裂紋的絕世美玉。

雪回神君提著一盞明燈,半推著門,靜靜看著屋中這一切。

“師尊!”

曲行止一驚,從椅子上起身時,因為腿腳睡麻了,一屁股跌在了地板上。他掙紮爬起來時,面前多出一只手,許是燈光的原因,那只手白凈如玉,毫無瑕疵。

是師尊……

曲行止驚喜的拉住那只手,從地上起來,拍了拍衣擺。雖然他將茅屋打理的一塵不染,衣擺上根本沒有灰塵。

“陪為師坐坐。”雪回神君淡淡開口,因為幾日不言不語,聲音微微有些幹澀。

曲行止趕緊點頭,想到什麽又問:“師尊,你要不要喝杯茶?”

雪回神君搖了搖頭。

曲行止哦了一聲,坐在了雪回神君邊上。

窗欞敞開,清風吹的窗欞搖搖晃晃,透過窗欞,可以看見屋外的景色。

似乎是為了迎接神君的到來,屋外流螢萬千,甚至有一些流螢,慢吞吞的飛入屋中,環繞在神君身側。

月落烏啼,曲行止睜著眼睛熬了一整夜,凡人身體不如修真者,他整個人有點兒懵,偷偷打哈欠時,聽到了雪回神君如夢似幻的聲音。

“不一樣……”

“終究不一樣……”

什麽不一樣?曲行止想。

這天之後,雪回神君倒是不再將弟子拒之門外了。

神君弟子們松了口氣,為了不一窩蜂的去見神君,他們排好了隊,今天這幾個去見神君,明天那幾個去見神君。

曲行止本就住在神君寢宮,不在此列,乾元道人身為大師兄,強烈表示他也不該在此列,他應該以身作則照顧好師尊。

輪了十來天,才輪到鐘應兩人。

踏入臥房,鐘應便好奇的上下打量了兩眼。臥房和以往一樣,清雅整潔,雪回神君披著長發,靠著床榻,手中端著白玉茶杯,似乎靠著溫熱的茶水溫暖手心。

曲行止坐在一旁的圓凳上,乾元道人樂呵呵的跟神君說話,還有幾位鐘應認識、但是不熟的師兄師姐在說說笑笑。

半面紗簾垂落,遮住了神君面容,在神君身上落下幾分濃重的陰影。雪回神君非常安靜,很少回話,只是偶爾漫不經心的應答一聲,仿佛根本沒在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