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鐘應和君不意相擁著,在無邊黑暗中墜落。

眼睛什麽都看不見,體力靈力無法轉運,神識也只能掃到一片黑暗,除了彼此的體溫外,便在無其他。

就在鐘應的眼睛適應黑暗時,地面傳來了光,刺的眼睛生疼。

環過鐘應腰部的手緊了緊,調轉兩人位置,將鐘應結結實實護住,下一刻,“砰”的一聲,兩人重重落在地面。

鐘應摔的頭暈眼花,耳朵轟鳴,好一會兒才緩過勁來。

“君不意?”鐘應喊了一聲,試圖用手臂撐起身子時,指腹便碰到了溫熱的液體,鼻尖飄過濃重的血腥味。

這是……

鐘應猛的擡眸,看到了自己身下壓著的人時,瞳孔不由緊縮。

君不意闔著雙眸,安安靜靜的,墨色的長發鋪展在地板上,有幾縷淩亂的貼著唇角,臉色蒼白,皮膚上濺了幾顆血珠子。

鐘應不知道君不意傷到了哪裏,卻能看到猩紅的血液從他身下暈染開來,將墨發白裳浸泡,觸目驚心。

無法運轉靈力,鐘應沒辦法施展枯木逢春術為君不意治療,也沒法子打開玄曜小世界,取出丹藥喂君不意服下,一時間心跳的又慌又亂,比自己受傷了還難受。

鐘應沉著眉眼,在自己身上亂翻,衣領衣袖通通翻過,除了一條手帕外,便什麽都沒了。

想了想,鐘應以極輕的力道去碰君不意的衣領,最後從君不意衣袖間翻出個小荷包,荷包裏裝著幾顆碧瑩瑩的丹藥,或者說……糖豆?

鐘應捏著糖豆聞了聞,聞到了清甜的果香味。

這段時間,君不意時不時便會煉幾爐丹藥,給鐘應當零嘴,那些丹藥一般來說,都是“補充靈力”“祛毒養氣”的萬靈丹藥。

雖然不清楚有沒有療傷作用,但是只要能補充靈力,君不意應該不會有大礙了。

心中微松,鐘應捏著君不意的下巴,將丹藥喂給君不意。

想了想,鐘應俯身,輕輕貼在君不意唇瓣上,用舌尖將丹藥推入君不意喉嚨中。

之後,鐘應小心翼翼的抱起君不意半邊身子,退下他的衣裳,將丹藥碾成粉末,灑在傷口上,再將衣袖撕成布條包紮傷口,讓昏迷的君不意側躺在自己膝蓋上。

鴉色長發遮住了眉眼,鐘應伸手,輕柔的將鬢發拂至耳後,然後緊張的注視著君不意。

直到君不意氣息平穩,才有心思關注別的。

他們落在一處空曠之地,不知道從哪裏透入的光線將昏暗驅逐,照亮了四面墻壁,墻壁上用銅綠和朱砂繪制了一幅幅畫卷。

或是萬仙朝拜的宗門,或是張牙舞爪的妖魔鬼怪,或者餓浮遍野的凡間,鐘應甚至看到了一幅九州圖。

繪制九州圖的人用了大量血一般的朱砂,使得九州看起來像被血水浸泡。

過於艷麗的色彩,奇思妙想的線條……匯聚成令人靈魂都震顫的畫面,只要看過一眼,便再也難忘。

鐘應瞳孔收縮,緊緊抿著唇瓣。

他來過這個地方,前世的時候!

那個時候學院內憂外患,劍主忙的焦頭亂額,便在此時,劍仙聯手向鐘嶽發難,要求鐘嶽交出魔皇之子,並且將書院的波折,歸咎於鐘應一人身上。

而可笑的是,直到那時,鐘應才知道自己的真正身世。

九州知道鐘應身世的人雖然少,卻並非沒有,像老院主、阿宛、重明皇等,都能輕易知曉鐘應身世。

可是有劍主護著,誰也不會刻意追究。

這件事陡然被翻開,雖然打了鐘嶽個措手不及,但是鐘嶽卻一人扛住了所有斥責和壓力,硬生生保住了鐘應。

怕他們暗中下手,鐘嶽便先將鐘應藏了起來。

劍島之上最安全的地方是哪裏?自然是鎮魔劍塔,除了劍主外,任何人都不能踏進一步,便是另外幾位劍仙也沒有法子。

鐘嶽便將鐘應送到這裏,揉著他的後腦勺,沉聲說道:“你在這裏待三天,三天之後我就來接你離開。”

世人皆說劍主一諾千金,然而於鐘應來說,便宜爹爹從來沒有靠譜過,他永遠在騙人。

當年說好了十三歲接他離開扶風城齊家,鐘嶽直到他十四歲時,才出現。

說好了等三天,可是鐘應等了便宜爹爹七天,都沒有他任何消息。

多日壓抑,鐘應暴躁至極,便在劍塔中瞎轉,也不知道轉到了哪裏,鐘應踏入了一座大殿中,看到了一具……屍骸。

屍骸端坐寒玉床上,身體被鎖鏈困住,似乎已有無數歲月。

這人是誰?

隨後,鐘應頭腦清醒了些。

鎮魔劍塔中被無數鎖鏈困住的屍骸,自然是上古時期被鎮壓的魔頭啊!

鐘應身體不受控制,朝著屍骸走去,咬了那具屍骸的手臂一口,他牙齒都快斷了,才咬破了皮膚,嘴巴裏一股鐵銹味。

那滴血珠子滑入喉嚨,將鐘應身體的血液瞬間點燃,鐘應如同被滾水燜煮一般,痛的打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