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禁令迷宮38

十秒鐘, 就是一個愣神的功夫,正常人很難在這期間根據一件突如其來的意外有所反應,往往等真切意識到什麽, 以及知道該做什麽的時候,一切已經於事無補。

荀寐就是這樣想的, 所以他才敢和檐下聽燈在這最後關頭如此的囂張跋扈,狂妄非為。

但他們終究還是小瞧了斷——這個能被冠以Npc名號的男人。

衣笙血還驚訝的目光還未來得及收斂,只感覺身邊一陣疾風, 立於身側的男人速度快到將周邊人的頭發和衣擺盡數掀起, 仿佛狂風過境, 獵獵而至。

觀戰室中央,荀寐的目光都未曾實時捕捉到斷的行動, 等到快到看不清的黑影擦身而過的時候,隨風飄揚的墨藍長發發梢拂過臉頰, 才讓荀寐敏銳地意識到什麽,心尖一悸,驚詫和不可思議溢出咽喉, 打破了他的僥幸。

迎面而來的寒風在他瞳孔中留下殘影, 殘影裏唯一清晰的只有斷冷峻陰沉的面容, 和那對滿含敵意和怒火的紫眸。磅礴威壓如同泰山臨頂,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待到人都已經離開, 荀寐噙在嘴邊的笑才遲來得僵硬,得意洋洋還沒持續過半秒就變成了倉惶驚恐, 他連忙回過頭大喊道:“斷!”

由於體質道具buff的加成,檐下聽燈的反應力要比難寐快上一些, 但饒是如此, 他也僅僅是維持著夾住卡牌的pose把手向後稍微退了一點, 險之又險地避開了斷的爭搶,卻不可避免地被斷伸手同時擡起來的膝蓋,膝踢正中柔軟的小腹,檐下整個人都往後飛了一米,痛得差點沒嘔出血來。

不等他站穩,呼嘯拳風又已逼到眼前。與斷為敵,若是還被對方搶到先手,那等待他的向來只有這樣毫無招架之力的節節敗退。

斷冷入骨髓裏的眼神中,明明白白就是要檐下聽燈死。

然後他就被難寐從身後抱住了雙臂和腰腹,“你聽我解釋——”

斷果斷一個後仰頭槌,堅硬的顱骨正中難寐鼻梁,力道大得根本不近人情,把對方所有的解釋亦或狡辯都砸回了聲道裏。荀寐疼得眼淚都差點飆出來,捂著臉彎下腰去。

雖然荀寐這螳臂當車都算不上的微弱阻攔只幹擾到了斷一瞬,幾乎是人剛沖上去就趴下了,但也就幸虧有這一瞬,檐下聽燈才能忍著劇痛往外撤離,在最後的一秒內保住了掌心裏的卡牌。

倒計時結束,觀戰室飛快地化成一塊又一塊的白磚,支離破碎,歸入虛無之中。斷猶不甘心地攀著周邊的碎磚碎瓦朝檐下聽燈的方向跳躍,可不管他的身姿多麽靈敏矯健,精準落在一切可以利用的落腳點上,無奈觀戰室消散的速度實在過快,掙紮數秒後他的腳下倏然一空,整個人不受控制地向下墜落。

等到失重感消失足下再觸地的時候,人已經重新回到了禁令迷宮之中。

衣笙血的身影消失不見,兩米外站著仍舊驚訝得回不過神來的珀爾修斯,而在他的右手邊,則是……

荀寐只感覺左手腕陡然一緊,仿佛有一把燙了炭火的鐵箍牢牢地烙在了他的手腕上,大難臨頭的恐懼感令巧舌如簧的他都結巴了:“斷,斷……可,可以解釋!”

——即便如此他也沒忘了自己不能說你、我、他的禁令。

斷才懶得聽他解釋,手背上的玄色黑鐵紋身迅速在他掌心中化為冷硬無情的槍械,槍口直指難寐眉心,食指都扣在了扳機上。荀寐只慶幸斷沒氣得狠了把槍管塞進他嘴巴裏確保萬無一失不會打偏,只要他嘴巴能開合還有說話的機會,雙手能動彈有比劃的空間——

“(我們)一隊的一隊的真的一隊的(我)給檐下聽燈牌是因為檐下是隊友(你)之前檐下還找(我們)暗示過雙方隊伍裏都有內鬼後來(我們)還因此討論了幾句(你)忘了嗎後來在一樓找火源的時候檐下又單獨跟(我)暗示好幾次(我)這才確認肯定(他)是隊友所以打個裏應外合給(他)卡牌是因為(他的)金水管和傳送門有配合(我)不說出來是不確定這邊內鬼到底是誰真的真的(我)對天發誓絕對不騙人(我)那樣笑就是吃得空了皮一下純粹和(你們)開玩笑逗逗大家想看(你們)緊張沒別的意思真的(我)再也不敢了(你)信(我)一回再信(我)一回!!!”

一頓狂喊外帶手舞足蹈的比劃,荀寐憋得臉都紅了,藍條噌噌清零,吼完靠在墻壁上大喘氣。

斷面無表情地聽著,攥著難寐手腕的力氣沒有因這段標點符號要錢的解釋有任何減少,對準他眉心的槍口更是平穩沒有絲毫動搖。

迫不得已荀寐只好使出第二招,禍水東引,他連忙指向珀爾修斯道:“(我們)隊的內鬼是(他)!想想鏡子博物館裏(他)一系列蠢到令人發指的表現,最明顯的一次就是(我們)打算偷偷向鏡子問第三個問題的時候,(他)故意平地摔制造響動讓陌年隊發現,還有(他)曾暗示檐下聽燈同(他)合夥把(我)幹掉,結果運氣不好自己先被公爵夫人拉入夢境送了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