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溫簡想搶回主動權,但剛一動江承扣在她後頸上的手掌便收得更緊,唇壓得更下,吸吮啃咬,有些強勢,卻又掌握著絕對的主控權。

她的身形和力量之於江承太過弱小,江承甚至不廢力氣的,便單手以著極具壓制性的力量將她壓靠在了墻上,吻綿密地落下。溫簡難耐仰頭,脖子彎成一個細長的弧度,手無意識抱著江承的頭,想將他拉得更近。

她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麽,只是依循心底最本能的渴望,什麽也不想,也不看,只想抱緊江承,靠近他,感受他。

當一切歸於平靜時已是深夜,整個房間像是剛經歷一場洗劫。

溫簡俯趴在床上休息,剛才的激烈耗盡了她所有的力氣。

江承側躺在她身側,一只手撐著頭,一只手將她半摟在懷中。

從未有過的寧靜與親昵。

“江承……”好一會兒,終於緩過氣來的溫簡低低叫他名字,沙啞了的嗓音還帶著點軟糯鼻音。

“嗯?”江承低低應了聲,看向她。

溫簡半翻了個身,手搭在他腰上,抱住他,整個人安靜蜷進了他懷中。

江承垂眸看她:“怎麽了?”

溫簡微微搖頭,將他摟緊了些。

“有你真好。”她輕聲開口。

江承沒應,只是將她抱緊了些。

“其實那十年我有過很多次想給你打電話,尤其是剛開始的時候。”她往他懷裏縮了縮,“那天晚上我受了很重的傷,我媽也是,她為了救我幾乎被攔腰砍成了兩半,松城醫院醫療水平有限我們被連夜轉去了省城醫院。我完全清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幾天後的事了,那時我媽還沒脫離危險,人還在重症監護室,醫院不停地下病危通知,我爸也不在了,全家一下只剩我一個人,也不能通知其他親人,怕連累他們,也怕惹來二次報復。我那時很怕,完全不知道該怎麽辦,好多次都想給你打電話,想聽到你的聲音,想你像那天晚上爆炸時那樣,牢牢握著我的手,告訴我別怕。可是我不敢打,兇手逃了,我不知道他們是不是也在暗中盯著你,那一整個學期我們幾乎每天一起上下學,要是他們偷偷跟著你找過來了怎麽辦,或者把對我們的怨恨報復到你和你家人身上怎麽辦。”

溫簡聲音很平靜,就像在講別人的故事。

這還是她第一次主動和他說起她的十年。

江承沒有打斷她,只是輕輕地握住了她手掌,掌心貼著掌心,十指緊扣。

“那時候可能還是太小了,也從沒經歷過什麽大風大浪,突然遭遇這樣的變故,也不知道該怎麽去排解,我出現了很嚴重的創傷後應激障礙。每天不停做噩夢,失眠,整個人變得敏感脆弱,一點風吹草動就嚇得崩潰尖叫,動不動就哭,不敢出門,也不敢見人,整整兩年,我不知道我到底怎麽了,每天渾渾噩噩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人也瘦得嚇人,沒有參加高考,也沒有學校可去,就一直窩在家裏誰也不見。”

“那樣的情況下我更加不敢聯系你,連我自己都討厭自己,又怎麽敢讓你看到我這麽不堪的一面。”溫簡停頓了會兒,“好在我媽最後挺過來了,她帶著我改了名字,搬到了離家一千多公裏外的南城,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重新開始,然後不停帶我看心理醫生,耐心地等我走出來。可我那時也不知道怎麽了,就是怎麽也走不出來,我媽也不知道該怎麽辦了,她失去了丈夫,眼看著連女兒也要失去了,有一次她終於扛不住,在我面前崩潰哭了,不停罵我,說我爸是個英雄,怎麽會教出我這麽沒用的女兒,一點打擊就扛不住。”

提到她爸時溫簡情緒終於有點繃不住,嗓子哽了一下。

江承把她往懷裏抱緊了些,手掌憐惜地撫開她額頭的頭發,將她壓靠在胸前。

溫簡吸了吸鼻子:“我沒事。”

“那天晚上我媽罵了我很多很多,邊哭邊罵,說什麽從認識我爸開始我爸就一直背著罵名,被謾罵,被侮辱,被誤解,他爸媽不認他這個兒子,親戚朋友也不認他,他被掃地出門連家門都進不去,就連死了,連牌位都進不去家門,剛送到家門口就被扔了出去,在大家眼中他就是個喪心病狂的毒販子,所有人都罵他死有余辜,都因為他的死松了口氣。可是他憑什麽要受這種侮辱,他該堂堂正正地出現在家人面前,告訴他們他是警察的啊。可沒人敢冒險給他正名,既然現場找不到他屍體,既然兇手能在爆炸中逃脫,萬一他只是被帶走了呢?那麽多年來,他從沒有為自己辯解過半句,以後也可能再沒機會為自己正名,我身為他的女兒,如果連我也廢了,還有誰能站出來,理直氣壯地替他說一句,他沒有辜負任何人?”

“她問我,難道要讓我爸這樣一輩子被罵下去嗎?我當然不願意,那一下我就覺得,我一定要找到我爸,不管他是死是活,我一定要帶他回家,讓他堂堂正正地回家。之後我開始試著重新走回人群,那一陣汪思宇受黎叔所托,也搬到了南城,他每天帶我鍛煉和練習格鬥,幫我克服身體上的障礙後,第三年下半學期我才重新回到了學校,重新讀高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