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江承擡頭看了眼對面的單元樓,把車在路邊停了下來,給她回了一句:“燃氣灶開關壓下三秒後再擰試試。”

人也傾身拿過副駕上的筆記本,推開了車門。

溫簡照著試了下,火苗一下就竄起來了。

她拿過手機,很快給江承回了過去:“可以了,謝謝你,麻煩了。”

江承本欲前往對面單元樓的腳收了回來,給她回了句“沒事”後轉身進了自己家的單元樓。

回到屋裏,房門關上,江承徑直回了書房,電腦往書桌上一擱,身體微傾,摁開了電腦。

劉文星電腦設置了開機密碼,但相對簡單。

江承沒幾下便破譯了密碼,直接進瀏覽器和登陸他的企鵝號,查找瀏覽記錄。

網頁記錄裏,江承很輕易便找到一系列的網絡直播網站,全指向一個叫“宋會”的網絡直播平台,主界面和時下熱門的其他網絡直播平台並無不同。

江承登陸了劉文星賬號,進了他最常去的一個叫“飛行管制”的加密直播間,裏面還沒有直播,但關注度很高,多是十幾歲的青少年。

身體緩緩坐靠向電腦椅背,江承盯著電腦上的直播間沉默了好一會兒,直到桌上的手機“叮”了一聲,進了微信。

江承轉眸看了眼,程霖發過來的:

“在忙嗎?”

下午加的微信。

江承想起中午時,她問他的,是不是還在等她。

他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

他想他是等過的。

興許是天堂和地獄間的轉變太過刻骨,前一夜,他和她親密得幾乎就要戳破最後一層窗紙,第二天,等待他的只剩下那條長長的警戒線,以及一室狼藉。

對於溫簡,江承想他是喜歡過的。她就如同不經意飄過的輕羽,在那個尚青澀的年齡,拂過了心底最柔軟的那塊,酥酥癢癢,難以自已。但要說多深的感情似乎也算不上,也就半年多的相處,能有多大的放不下。

江承想,這大概就是一種遺憾吧。還沒開始便已結束的遺憾。

這十年來他從沒認真考慮過情感問題,只是下意識地在做一些事,等一些人。

總以為,能等來一些結果。

任憑他在外面身份怎麽變,這個號碼,他保留了十年不變。

十年,漫長得足夠放下所有的執念。

輕吐了一口氣,江承傾身把手機拿起,很快在輸入框中輸入了個“嗯”字,指尖眼看著就要壓在了“發送”二字上,又停了下來。

目光從桌上電腦掠過,掃向立著的台歷,2月2日,大年初六。

江承想起溫簡那一年的生日,大年初八,2月25日。想起那一天下午,她騎在自行車上,忐忑地問他,能不能也陪她過一個生日,小心翼翼的樣子全藏在了眼神裏,明明還是小女孩的心性,卻有了少女的模樣。

懸在“發送”上的長指終是收了回來,退出了聊天界面。

對面的租客不知道何時給他發了信息,一個微波爐的截圖,問他這款怎麽樣,親密自然的語氣,似乎完全沒意識到網絡另一頭的人只是個陌生人。

不知怎麽的,江承一下想起了溫簡。

他已經很久沒有想起過她,又好像總是會想起她,尤其在這樣夜幕完全暗下來,只有一個人的空蕩房間裏。

他很快給她回了過去:“你自己決定就好。”

對方回了一個很輕快地“好的”過來,沒一會兒就把訂單截圖發了過來。

江承給她轉了賬。

她這次倒沒收,好像有些不好意思了,支支吾吾地給他回了過來:“那個……好像也沒幾個錢,反正也是我要用的,還是我來付吧。”

江承:“沒事,反正花的也是你的租金。”

溫簡:“……”

而後很快給他回了一句:“我發現你和我一個朋友挺像的。”

江承:“是嗎。”

“真的。”溫簡很快給他回了過去,在輸入框敲下了一大段字,“就是那種面上看著冷冷淡淡但其實內裏很好的感覺挺像的。”

指尖一點,給他發了過去。

江承盯著那句話不語,盯著她頭像看了會兒,進了她朋友圈。

她朋友圈沒什麽東西,稀稀拉拉的幾條,大多是轉發的與狗有關的文章,偶爾一兩條原創也只是一個近景拍攝的杯子或書頁一角,配上沒什麽營養的文字,諸如“生活”,“詩和遠方”這種,看著就是個愛狗的文藝女孩。

沒看到他回復的溫簡有點小尷尬,不知道自己剛才那句話是不是過了,不知怎麽的就想起了陪江承過生日那天晚上,她也是這樣口無遮攔地和江承說“你好像還是和小時候一樣……一板一眼的呢”,他那時沒回她。

“那個……不好意思啊,我沒別的意思,只是想說你人真的很好。”她很快發了條信息過去解釋,“這兩天真麻煩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