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第2/2頁）

“好，我相信你。”他朝男人伸出手。

墨斯·迦爾沒有遲疑，握住他的手，兩人的手緊緊地相握。“你可以永遠相信我。”

藍鮫往前靠，稍稍使力，把男人拉向自己，兩人挨得很近，近得幾乎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你最好不要騙我，否則——”他危險地眯起眼睛。

“否則如何？”墨斯·迦爾垂眼，凝視小鮫人粉嫩的唇，長而密的睫毛輕顫。

“否則……”藍鮫露出小尖牙，用力地捏了捏男人的手指，惡狠狠地道，“我咬死你！”

墨斯·迦爾看著他可愛的模樣，忍俊不禁。

藍鮫瞪著男人的笑容，皺起眉頭。“喂，我是說真的，不開玩笑。”

“好。”墨斯·迦爾低沉地應道，“你咬我，我絕不反抗。”

藍鮫耳鰭一晃，松開他的手，冷哼兩聲，瞥到他掛在脖子上的小木牌，伸指戳了戳。“這個……”

墨斯·迦爾低頭，捏起小木牌。“它？”

藍鮫有些難為情地說：“這是我小時候做的。”

墨斯·迦爾有點驚訝。

藍鮫抓了抓腦袋，別扭地道：“因為碧綃追著要，我就隨便做了一個送他，有點簡陋。”

主要是太幼稚了，被個大男人貼身戴了一千二百多年，好羞恥。

“碧綃？”墨斯·迦爾摩挲著小木牌，“是我的老師嗎？”

藍鮫疑惑地問：“你不知道他叫什麽？”

墨斯·迦爾搖頭：“老師不曾告訴我他的名字。”

藍鮫揚眉。

果然是碧綃會幹的事，對人類永遠保持著一顆戒心。

“那你們相處的時間多嗎？”他很好奇在自己休眠的數千年裏，碧綃都去過哪裏，經歷過什麽。

墨斯·迦爾道：“我們聚少離多，等我出師後，他基本不出現了，我很少遇見他。”

藍鮫失望地垂下耳鰭。“這樣啊……”

墨斯·迦爾忍不住揉了揉他的腦袋。“如果你想念他，我可以幫你尋找他。”

藍鮫眼睛一酸，咬唇不語，用力地搖頭，好一會兒，他哽咽：“……不用了……”

墨斯·迦爾一頓，微微蹙眉。“你是擔心我找不到嗎？等西莫恢復了，我讓它幫你找。”

藍鮫別過頭，擡手擦眼睛，不讓自己的眼淚滴落化成鮫人淚，他悶悶地道：“你找不到他，西莫也找不到，他……早在三百多年前就成了深海的一具枯骨。”

碧綃死了，死得無聲無息，死在滿是墓碑的鮫人宮，永遠地消失了。

墨斯·迦爾的獸瞳收縮了一下。“竟是這樣……鮫人的壽命不是很長的嗎？”

藍鮫吸了吸鼻子，控制低落的情緒，擡起濕潤的眼睛望他。“正常情況下，鮫人可以活幾萬年，但是五千年前地球大災難後，鮫人基因被外星物質汙染，壽命驟減，他們都……離開了，只有我一直休眠了五千年，去年才蘇醒，而碧綃，守了我四千多年。”

小鮫人的身上充滿了悲傷，引起墨斯·迦爾的共鳴，情不自禁地伸手抱住他，低柔地道：“抱歉，我的傳承記憶裏有沒有這一段，不知道鮫人族的處境這麽難。”

乍然被男人擁抱，藍鮫一僵，想離開他的懷抱，但聞著熟悉的紫檀香味，漸漸地放棄掙紮，臉貼著男人的胸膛，莫名地感到安心。

“我可能是全星際最後一條鮫了。”他小聲地說，“而且我也不知道自己能活多久。”

雖然他一直努力地融入人類世界，努力地賺錢，積極地上戰場，為尋找鮫人蛋做準備，但偶爾夜深人靜時，會感到孤單、寂寞且沮喪，不知道自己能否成功延續鮫人族。他怕自己的壽命有限，還沒找到鮫人蛋，先死了。

碧綃是不是和他一樣，曾陷入迷茫？

或許他也曾努力地尋找過鮫人蛋，只是失敗了，不得不放棄了。臨終前留給他的影像裏，還勸他做條人魚，找個愛人，快快樂樂地度過余生。

當時不明白他的意思，現在深有體會了。

“我的體內流淌著鮫人血，我也是鮫人。”墨斯·迦爾拍了拍他的背，喚醒鮫人血脈，身體發生變化，耳朵變成了與藍鮫相似的耳鰭，前臂浮現一層細密的青色鱗片。

藍鮫覺察到異樣，微微擡頭，看到了他的耳鰭，微微驚訝。

男人是真真切切地擁有了鮫人血，那對屬於鮫人的耳鰭說明了一切。

難怪他的體溫和鮫人一樣冰涼。

難怪碧綃說想找條鮫抱抱。

因為來自同族的擁抱，確實能消除心裏的孤獨和寂寞。

扁了扁嘴巴，藍鮫用力地抱住男人，長長的尾巴靈活地滑動。

墨斯·迦爾因慣性向後倒去，抱著小鮫人仰躺在狹小的飛艇裏，臉埋進他柔軟的發絲裏，聞到了海洋的氣息。

腿，被冰涼的尾巴勾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