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第3/4頁)

這裏應該就是須彌教派的藏身之所。

她與身邊的月梵對視一瞬,正欲上前,忽見洞口虛影一動,自昏沉暗淡的雪幕中,亮起一道溫熱燭光。

身著素色長裙的女子立於洞前,眼睫動了動:“諸位……想必便是淩霄山的道長吧。”

*

“我名常清,父親是分壇祭司。”

向她出示淩霄山弟子牌後,秉燭的姑娘帶領眾人進入山洞,喉音微啞:“爹娘於大戰中雙雙受了傷,如今臥床不起,無法親自迎接各位,還望見諒。”

謝星搖蹙眉:“邪魔攻城已有三日,落川那邊難道沒有動靜麽?”

常清搖頭。

“說來也巧,就在道長們到來的一盞茶之前,大祭司同樣入了洞中。”

她說著停下腳步,手中燭燈輕晃,火光如流:“那位,便是我們須彌教大祭司。”

祭司位高權重,想必氣場十足,謝星搖對此人頗為好奇,聞言擡眼,不由愣住。

洞穴幽深,他們跟著常清姑娘七拐八拐,到了一處類似主廳的地方。

說是主廳,其實僅有一桌四凳而已,其中一張木凳上,坐著個年紀輕輕的紫裙姑娘。

她看上去不過十七八歲,圓臉櫻桃唇,一雙杏眼澄亮幹凈,叫人想起林中池塘清透的水波。

淺紫長裙顯然做工不精,由金線勾出的雲紋粗糙簡單,甚至有幾道小小的裂口,循著她的動作輕輕一蕩。

這位大祭司……

月梵悄悄傳音:“這真是他們的大祭司?我怎麽覺著,她的氣勢甚至趕不上常清姑娘?”

謝星搖頷首回應:“看穿著打扮,也不像地位很高。”

就連常清姑娘的衣著,都要比她更加精致。

溫泊雪老實撓頭:“可能真人不露相?不過在原文裏,祭司出場有這麽早嗎?我記得應該是落燈節那天才——”

常清瞧出他們的困惑,溫聲開口:“祭司皆身攜銀鈴,憑借鈴鐺,可辨出身份。”

她頓了頓,一板一眼,加重語氣:“須彌教的祭司之位視血脈天賦而定,現任大祭司,年紀的確很小。”

聞言探去,紫裙姑娘手腕白皙,確有三顆銀色鈴鐺綁在鐲子上。

許是北州地凍天寒,在她虎口與手背的位置,生了幾道皸裂的小口子。

“祭司,”常清緩聲,“這四位便是淩霄山派來的道長。”

小姑娘眼珠輕擡,纖長睫毛如同小扇,籠下一片陰影。

很快,那片陰影無比輕快地亮起來。

“道長們好。我是雲湘,你們直喚我名姓便是。”

她自木凳站起,身形不高,個子小小,實在看不出須彌教大祭司的威風:“你們長途跋涉,定是極為疲累——來來來,坐。”

好像熱情過了頭。

不似身居高位的強者,更像個鄰家小妹妹,渾身上下看不出哪怕一丁點兒的架子。

反倒是她身側的常清目光沉沉:“祭司此次前來,不知帶了多少人馬?”

紫裙姑娘飛快眨了眨眼。

“他們不久便到,我之所以來此,是為了先行探明敵情。”

雲湘正色道:“畢竟,屆時將由我出面迎戰魔君。”

決戰之前,是得探探對手的底細。

謝星搖默然不語,細細回想原文裏的劇情。

早在三百年前,遺落於北州的仙骨便被須彌教拾得,成為祭司的貼身法器,後來爆發那場同歸於盡的大戰,仙骨再次不知所蹤。

如今邪魔之所以攻占朔風城,還有另一個十分重要的目的——

奪取須彌教分壇中供奉的祭司遺物。

仙骨曾與三百年前的祭司貼身相伴,二者神識有了交互,利用遺物,很可能感應出仙骨的藏匿之地。

不知出於何種原因,魔族雖然取得了遺物,至今卻並未找到仙骨所在。

“道長們若想找到仙骨,必須奪回祭司遺物,借由遺物感應仙骨方位。明日是北州自古相傳的落燈節,魔族會在城中飛天樓舉辦一場盛宴——據我們得到的風聲,遺物就藏在飛天樓下的地道中。”

常清道:“這場宴席除了妖魔,還會邀請城中頗有地位的人族,借此拉攏更多人投誠。在我這裏,恰好有幾塊受邀之人的名牌。”

溫泊雪好奇:“他們的名牌,怎會在你這兒?”

“要麽襲擊魔族,被群起而攻之,連屍首都不剩下;要麽趁亂出逃,去了別的城池。”

常清垂眼,嗓音不自覺更低:“妖魔哪會在意人的身份和死活,在它們眼裏,殺了就殺了,圖一時痛快就好。我爹拼命拾來這些名牌,對那些戰死之人而言,恐怕是他們活過的唯一證據了。”

謝星搖三人皆是默了默。

他們成長在和平年代,只從影視劇裏見過戰爭景象,此刻親臨於此,無比真切地感受到了更多。

死亡,別離,屈辱,平凡人的掙紮與痛苦,以及埋藏在心底深處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