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七章 因為免稅寬刑而要限制君權!

陸玄淵在知道朱由校的詔令後,郁悶至極地對自己兒子陸則思說了起來。

“兒子也沒想到,當今天子竟會為了保住劉鴻訓,而改了律法!他不是一向嫉惡如仇,一遇大案就必株連嗎?不當暴君了?”

陸則思問道。

“這個獨夫!總是這麽出人意料!”

陸玄淵惱怒地說了一句,又道:

“這劉長山也是,竟敢直接背叛自己的宗族,他不是一向注重士大夫之節操嗎,怎麽他自己先叛了自己的宗族?!”

“如今看樣子,就算劉氏一族被滿門抄斬,也威脅不到劉鴻訓了。”

陸則思說道。

“此皆天下之權獨掌於君王所致!君王違背了以信治國的理念,率先失信於天下人,而我們沒想到,陛下敢這麽做!”

“但現在想想,以我們陛下的脾氣,他有什麽不敢做的,別說踐踏自己所立的規矩,就是揚言掀桌子、造自己朝廷的反的話,他也沒少說!”

陸玄淵說道。

“父親說的是,現在想來,當如江南主張限君權的諸君子所言一樣,不能讓君主有違背規矩、擅改律令的權力!”

陸則思說道。

……

“如今想來,我們忽略了一點,那就是我們這位陛下口含天憲,律法他是想怎麽改就怎麽改的,只有陛下才有對律法的解釋之權!是故,你不想陛下株連的時候,他可以株連;想陛下株連的時候,他又不株連了!”

陳威這裏也惱怒地在七皇子朱慈灺面前說了起來。

“這麽說來,一切的根源還是君權無所限制所導致的!”

“可我就不明白,一個族裏,族長尚且都要遵守族約,尚可得到族人擁護,為何整個天下,卻無制約君王之憲章?由著陛下想怎麽樣就怎麽樣,進而使得他寵信的大臣也想怎麽樣就怎麽樣!”

也來拜見朱慈灺的士子梁清寬也激動地說了起來。

“因為父皇這個族長有著你們都不能與之對抗的武力,要想君王也要守規矩,那這天下還是君王的天下嗎?”

朱慈灺則在這時候笑著問了這麽一句。

“民為貴,君為輕,社稷次之。這是聖人的話!”

“這天下本就不只是君王一個人的天下,而應當是全民的天下,而士為四民之首,自當為天下之首,君王需服從於士大夫所立之規矩,守士大夫為民所立之憲章!不能胡來。”

梁清寬算是思想比較激進的士子,也就在這時候突然說了這麽一句。

歷史上的這個時代,大明本就出現了限制君權的思想,以黃宗羲為代表,而在這個世界,大明資本發展更加迅猛,資產階級更加壯大,想限制君權的人自然更加的多。

“大逆不道!”

朱慈灺這時候站起來,怒叱了梁清寬一聲。

梁清寬則毅然回道:“敢問殿下,也希望君主主宰一切嗎?!雖說您是皇子,可君主主宰的社會,讓您自由了嗎,您不是也被逼得待在這小縣城,還要兢兢業業的完成各種考成,為了讓陛下滿意,半點錯都犯不得,而不自由?還不如限制君權,民眾皆得自由!而以殿下之尊貴血統,不愁不能自由暢快地活著!”

“你給我閉嘴!”

朱慈灺把桌子一拍,且色厲內荏地大喊了一聲。

陳威則在這時候說道:“殿下息怒,其實在下也覺得此乃正道,君王也當服從民眾所立之憲!”

“現在的大明一切都好,就是太不自由了,尤其是食利者,過的比庶民還憋屈,這自然是因為陛下個人之態度所致,但也與君權過大所致!軍事、財政、司法,皆控制於陛下之手,陛下想怎麽發動戰爭就怎麽發動戰爭,想怎麽免稅就怎麽免稅,想怎麽寬刑就怎麽寬刑,可這一切的結果,就是人人都不自由,就連殿下您也不自由!”

陳威繼續說了起來,也表達著限制君權的意見。

但因為朱由校現在違背他們利益需求的政令是免農稅和減株連之刑,因而,現在陳威支持限制君權的理由就變成了皇帝隨意免稅和寬刑的行為。

當年,士大夫是反對朱由校加稅和嚴刑酷法,現在又因為朱由校免稅和寬刑而不滿。

可見重要的不是加稅免稅和嚴刑寬刑的事,重要的是,政策符合不符合他們的意願。

“沒錯!殿下您將來若能為君,難道也想做這樣的天子嗎?可殿下可知,做這樣的君王,雖大權獨攬,也是不得自由的!”

“因為殿下得要像陛下一樣,為了保住自己的權力,不得不殫精竭慮的算計著,處處堤防著,甚至為了宗社利益,不得不委屈自己,不敢縱情享樂,不敢隨意巡視天下,連天倫之樂都沒有,殿下啊,你想當這樣的天子嗎,也就是陛下素來有太祖之狠,世宗之陰,且用了海外利益收買了不少效忠者,才可以活到現在,若是換成殿下您,您真的敢一直和天下人作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