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陛下害苦了我

“也罷!老夫豈能陷君父於不義。”

曹於汴嘆了一口氣,就說了一句。

“臣告退!”

然後,曹於汴朝朱由校鞠躬行了一大禮,接著才失落地轉身離開。

王承恩看著這一幕,眸中露出一絲不屑。

“欺君!”

“他這是欺君!”

而在曹於汴剛走後不久,朱由校突然連說了兩句。

接著,朱由校喊道:“王承恩!”

“奴婢在,請皇爺吩咐。”

王承恩立即回了一句。

“拿朕手詔去內閣,讓其即刻擬旨,曹於汴借死諫之名而欺君,著判腰斬,抄沒其家!”

朱由校說了一句。

同時,朱由校不由得心道:“你曹於汴若真死諫倒也罷了,朕還真念你剛烈,對你網開一面,即便將來才查出你的罪責也會替你掩蓋,甚至嘉獎你身後之名!但朕沒想到如今到了這個時期,士大夫的脊梁是真的不太硬了!你曹於汴既然如此,那就別怪朕不容你!”

“是!”

王承恩回了一句。

而正在內閣的方從哲收到朱由校的手詔後十分驚愕,不由得忙來乾清宮求見朱由校。

朱由校因此宣了方從哲進來。

方從哲忙道:“陛下,曹於汴到底是左都禦史,朝廷重臣,雖有要挾君父之罪,然他在士林中頗有威望,可否對其網開一面,即便治其死罪,是否還是保存其體面,令其自盡便可,而非受腰斬酷刑?”

“哼,又是在士林中頗有威望!難道在士林中頗有威望者,就必須得法外開恩不成?保存了他的體面,那朕的體面,朝廷的體面呢!如果曹於汴真撞死在這裏也就罷了,朕還不得不佩服其錚錚鐵骨,但他如此虛偽狡詐,明顯是在威脅朕,朕豈能容之!此事斷不可讓!”

朱由校語氣森嚴地回了一句。

“是,臣糊塗,陛下所言甚是。”

方從哲回了一句。

“你不是糊塗,你和他們一樣,把天下士林看得太重,但事實上,他們也和全天下其他人一樣,只服從強者,只要強悍,哪怕胡虜當政為君,他們亦會對其服服帖帖,但若君王對其稍微寬仁一些,他們就會以為君王好欺,就會蹬鼻子上臉,就把自己視為天下主人,甚至還要與君王共治天下的話也能說出來!乃至覺得他們才是這個世界上最清醒最正直的人,還最反動,最恨朝廷最恨國家最恨君王,可事實上他們才是帝國得便宜最多特權最多的!”

朱由校說了起來。

方從哲沉默了一回,他不得不承認皇帝所言很是一針見血!也把他們士大夫看得很透徹。

但方從哲同樣作為一名士大夫,心裏還是很難受的。

方從哲很想說陛下你不能因此徹底對整個士大夫失望,自古以來,哪怕是現在,還是有不少公忠體國之人的。

“當然,朕也知道,天下士大夫不能一概而論,也有不少舍身為國的,太祖當年一介布衣也靠浙東四士輔以文治才得了天下,可以說,這天下是成也士大夫,敗也士大夫,但至少曹於汴不是真君子,如果他不被嚴懲,就對不起那些真正敢為國為民而死的剛烈之臣!”

朱由校咬牙說了起來。

“臣謹記陛下聖訓,臣這就去擬旨!”

方從哲聽了朱由校的話自是醍醐灌頂,但內心也是頗為郁悶,暗道:“曹於汴,你既然說了死諫,幹嘛就不直接一頭撞死!真若怕死,就別說硬話!”

……

“曹公,陛下如何說,可有願意聽從我等士林之言,而饒恕修吾先生死罪?”

舉人吳昌時等這時候一見曹於汴回都察院就忙問了起來。

曹於汴將吳昌時、董廷獻等幾個名氣比較大的舉子請進了都察院裏,並嘆了一口氣道:“陛下言士子不得幹預政事,不願意看你們的奏疏,也不願意饒恕修吾先生,老夫即便死諫也未成。”

“死諫也未成?”

吳昌時等舉子聽後極為失望。

“陛下怎能如此堵塞言路!而不顧天下民意!”

禦史李應升也因此說了起來,橫眉怒目地看著眾人。

曹於汴則嘆了一口氣道:“唉!沒辦法,本堂以死相逼,陛下也不願意妥協,無可奈何也!若非陛下阻止,說本堂死諫是陷他於不義,再加上內宦王承恩從旁阻攔,本堂早已撞死在金鑾殿上!”

曹於汴違心地說了這麽幾句。

他自然不敢承認自己是因為臨陣怕死,而之所以把王承恩帶上,也是為了混淆視聽,這樣將來王承恩自己也不好說自己沒有阻攔。

而吳昌時和李應升對曹於汴自然是更加敬佩。

“曹公真乃公忠體國之人,只可恨今上為奸臣蒙蔽,只聽得進去阿諛奉承之言,而聽不進去逆耳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