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你們算什麽君子

“我派去江南的人已經連夜帶回了消息,徐家沒有傳出有錢氏去世的消息,你們說這到底是不是真的?”

錢謙益到底是在歷史上能幾次死裏脫生之人,所以要比許多東林官員都要謹慎一些,居然還主動派人去打上海打聽,此時他也比別人要更為冷靜地多問了一句。

左光鬥擰了擰眉頭:“若是換作別人傳的此消息,我也會懷疑一下,但此人不會,他與東林先生皆為我東林元老,犯不著害我東林!何況,以他的機謀,也不會連一個錢氏也搞不定,當年他和東林先生可是能憑手段操縱整個朝廷的!”

鏗!

練國事這時候則突然把冰盆一踢,和周順昌一樣急不可耐地道:“既如此說!我們就當秉承東林先生遺志,直接揭發此事,而不是在這裏猜來猜去,若真有差錯,也不過是一死耳,我先去問問他徐光啟,到底還沒有良知,如果他再推諉不知,那就別怪我第一個上本參他!”

“同去!”

周順昌等一幹比較性格偏激的東林官員也忙響應了起來。

一時。

徐光啟在自己的居所見到了練國事和周順昌等人。

而徐光啟見這些人氣勢洶洶的樣子,也猜到了他們的來意,也就說道:“諸公有何事,但請直言無妨!”

“大司馬!令堂之事,您真的要這樣隱瞞下去,您真要上欺天子,下瞞百官不成?”

練國事拱手質問起徐光啟來。

徐光啟則抿嘴捏拳地深呼起來,說道:“家裏已回信說家母安康,還請諸位請回吧。”

周順昌主觀性就希望徐光啟可以丁憂回鄉,再加上他又聽了左光鬥的話,也就更加急躁地直呼其名:“徐光啟!你何必惺惺作態,令堂西歸乃朝野盡知之事,你真以為這天下有不透風的墻?!”

“你若這樣問,本堂無話可說。”

徐光啟回了一句。

“行!既然如此,那就別怪我等參劾你罔顧人倫、欺上瞞下、悖逆孝道!”

練國事神色激動地直接威脅起來。

徐光啟看了練國事一眼:“悉聽尊便!”

“好,徐光啟,真沒想到你是如此之人,令堂含辛茹苦撫育你,你卻為了個人權位冷血至此!”

周順昌說著就拂袖而去。

其他東林官員也跟著拂袖而去。

而當天,練國事和周順昌就聯名上疏,參劾徐光啟欺瞞天子、隱匿令堂亡故之事,而罔顧人倫,違逆孝道等罪。

“你們真上疏了?”

左光鬥得知此事後就問起練國事和周順昌來。

周順昌和練國事笑著點了點頭。

左光鬥聽後點首,看向了錢謙益:“也不知道陛下會怎麽做?”

“陛下肯定相信他徐光啟,就是上疏也沒有用,哪怕是跪諫也沒有用,當今天子的秉性,你們也知道,這事只能逼他徐光啟自己,從孝道人倫上譴責他徐光啟!”

錢謙益說了起來。

……

內閣此時收到了周順昌和練國事上疏參劾徐光啟罔顧人倫、欺上瞞下等罪狀的奏疏。

“你們說徐光啟會這麽做嗎?”

而在看到這奏疏後,方從哲先問了韓爌和王象乾一句。

韓爌笑了笑說:“此事倒不在於徐光啟會不會這樣做,而在於有人相信還是不相信。”

王象乾則有些不習慣這種朝堂上玩心眼的把戲,只得笑道:“仆是不知道的,這事得問他徐光啟自己。”

“何必多問,以我之見,徐光啟自己家真若出了事,他自己會上疏的,我們在未收到奏疏前,都只能選擇認為這事是子虛烏有!”

老成持重的方從哲說著就道:“以仆之見,當在票擬上申飭一下這周練二人,告誡他們不要聽風就是雨。”

王象乾則說道:“也當讓令徐光啟上疏自辯,也好制止這流言蜚語。”

“謠言止於智者,倒也不必,願意相信的自會相信,不願意相信的不會因為一兩句謠言就失了分寸。”

方從哲笑著說了一句。

王象乾點首,拱手道:“元輔說的是!”

韓爌則一直沉默著,心道:“也不知是何人突然在朝堂上刮起這股子流言,這周練二人又如此輕浮冒進,將來難免取禍,自己還是不要為他們說話的好,當今天子強勢的很,還是多磕頭少說話最穩妥。”

“批紅!”

朱由校在收到奏疏且看了內閣票擬後沒有提出不同意見,直接讓司禮監批紅下發。

但周順昌和練國事收到自己的奏疏上的聖旨後並不甘心。

“果如錢公所料,聖上真是十分偏袒徐光啟,即便他徐光啟罔顧孝義也還是寵信他!”

周順昌說著就在心裏暗罵起來:“真是一殘暴昏君!連孝道人倫都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