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薅羊毛14 幹枯玫瑰

來博臣花園這邊過夜,盛檸除了換洗的衣服也沒帶別的。

她上樓去了臥室,盯著衣櫃發了會兒呆。

這些大部分來自法國香榭麗舍大街的奢侈品,並不一定符合所有人的審美,可它一定是“高級”的。

它能夠在社交場上無聲向所有人宣告主人的階級、財富和審美品位,它永遠不會是大眾的,即使在現代社會,卻仍然猶如貴族般享受著高人一等的特權。

大多數人一邊唾棄著,一邊卻又羨慕著,期盼自己有朝一日也能一腳踢開那光鮮亮麗的資本大門。

盛檸承認,她就是個徹頭徹尾的俗人。

她喜歡這些東西。

所以溫衍的糖衣炮彈,成功地讓她把道德感拋擲一邊。

盛檸以前跟在戴春明身後去各種會議上實習的時候也有穿過正裝裙,不過一般那種會議,為了突顯會議的絕對嚴肅和正式,無論男女都是統一穿正裝,顏色款式都沒多大區別,所以也就沒什麽可新鮮的。

就當是穿工作服。

選了一條穿上,盛檸對鏡子的自己連看了好幾眼。

她矛盾地想,資本主義陷阱太香了。

誰說錢買不來快樂,這快樂不就已經穿身上了嗎?

為了配得上這一身裙子,她還特意坐在了梳妝鏡前捯飭起了自己的臉。

約莫半個小時,盛檸下樓了。

其實她已經算是挺快的了,她以前的室友和男朋友約會,從洗頭到換衣服最後出門,計時打表都是一小時起步。

盛檸沒那熊心豹子膽敢讓溫衍等上那麽久,所以她也沒敢捯飭多久,打扮得差不多就行了。

“溫總,盛小姐來了。”司機提醒。

後座的男人從手上的平板擡起目光,往車窗外看。

盛檸是真的怕冷,她是南方人,南方的冬天雖然濕冷,但再冷也不會超過零下幾度,高考後來了燕城念書,北方這邊一降溫就是零下十幾度起步。

在燕城待了六年,但凡有人問她習慣沒,她統一回答:習慣了暖氣,沒習慣天氣。

她裹了件特別厚的羽絨衣,因為裏面穿得還是太單薄,所以一下樓整個人凍得透心涼,只好縮著脖子,雙手緊緊插兜,背佝僂得像個小老太太,頭幾乎要埋進胸口裏,迎著凜冽寒風朝車子這邊走過來。

這羽絨服有個自帶的大帽子,還圍著一圈毛邊兒,看著特別膨脹,起碼能塞進她兩個頭。

她真的怕冷到把頭也裹住了。

也得虧司機眼睛尖,認得出這是盛小姐。

溫衍從車裏看到盛檸的第一反應就是:湯圓兒皮更厚了。

盛檸帶著冷風的氣息上了車,溫衍往旁邊挪了挪,默不作聲地遠離她。

她沒察覺到,拍掉肩上停留的小雪。

“你浪費了半小時。”溫衍冷冰冰地譏諷,“就是把自己從白皮湯圓兒變成了芝麻湯圓兒?”

耳邊刮過的陣陣風聲還沒完全散去,盛檸摘下碩大的黑色鴨絨帽子,側頭看他:“您說什麽?”

溫衍:“……”

她化了淡妝。

男人對濃妝和淡妝的概念很簡單,就看嘴唇顏色紅不紅。

盛檸還是學生,所以買的口紅大都是比較日常的顏色,不懂美妝的人看就是粉色,但她塗的這個色號其實有個特別文藝的名兒:幹枯玫瑰。

整個妝面也是搭配著化的,盛檸的化妝技巧全是從美妝博主那兒學的,沒有很專業,化得還算那麽回事兒,反正她自己看鏡子挺滿意的。

在這身黑色羽絨服加持襯托下,眼是眼鼻是鼻的,只是又用畫筆往底子本來就好的臉上又添上了幾筆精巧的顏色,看上去嬌艷溫柔,仿佛給整張臉蒙上了一層氛圍感十足的濾鏡。

溫衍盯著盛檸的臉看了會兒,喉結輕松動了一下,半張著嘴什麽都沒說,最後撇過了頭。

他的外甥女其實就長了張據說是能統一全國審美的的漂亮臉蛋,但他日日看年年看,看久了也就不新鮮了,覺得外甥女的長相也就那樣。

盛檸看他一臉冷漠地無視了自己,心裏卻松了口氣。

還以為又要受幾句諷刺,沒想到讓他等了半小時,這資本家都沒挖苦她。

車裏暖氣開得足,盛檸只待了十幾分鐘,覺得有些熱。

她拉下拉鏈,把裹在外面的羽絨服脫了下來,為了不占地方,特意抱在了懷裏。

看上去像抱著個大氣球。

聽到動靜,溫衍又看她一眼,目光在她身上定住的時候,還微睜了睜眼。

不露山不露水的姑娘破天荒地穿了條小黑裙,裙子款式比較修身,露出的胳膊和小腿白瑩瑩的,她難得沒紮利落的學生馬尾辮,披著頭發,也就擋住了靠近鎖骨的那片肌膚。

原來她這麽單薄。

本來盛檸沒覺得自己脫外套的動作有什麽不對勁,但溫衍此時側過頭來看她,她就覺得有點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