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平南候府(第2/3頁)

之後的月旦評,宗玉先生沒有再品評任何一個人。

許延川也順利參加了月旦評,得了陳斯斕較好的評價,入仕的敲門磚也算是有了。

月旦評還不到一半陳斯斕和王璞就退場了,許延川的事情也辦完了,所以他就帶著許霽川回家了。

許霽川小,不知道宗玉先生對他的評價有何分量,但許延川卻知道從此刻起,他們家的老幺恐怕就要在這江都城名聲大振了。

一路上,許延川都眉頭緊鎖,許霽川以為他還在氣自己溜去玩的事情,趕緊狗腿地上去幫許延川捶腿,笑嘻嘻地說:“大哥,我錯了,你消消氣,千萬別氣壞了自己。”

許延川看著嬉皮笑臉沒心沒肺的許霽川,重重地揉了揉他的頭,嘆息般地說道:“你呀!”

許延川進了家門就去主院找爺爺了,宗玉先生今天對花奴的評價非同小可,在局勢詭譎的京城,萬事還是要小心為上。

許延川找到許家老太爺的時候,老太爺正在院子裏逗他新養的畫眉鳥玩。

許上柱國行伍出身,未及弱冠就用自己稚嫩的肩膀扛起許氏一族,作為前朝就顯赫大家族,新朝建立之後,許氏非但沒有衰落,反而因為從龍之功成為了江都城中不多的幾個有丹書鐵券的家族。

許延川的姑姑嫁入皇宮為許貴妃,他父親官至尚書令,備受皇上倚重,是朝中炙手可熱的人物。爺爺被封為平南候,官至大將軍,後來爺爺厭倦了朝堂生活,就向陛下告老了,賦閑在家含飴弄孫。即便如此,在他告老之後今上還是封了他上柱國的官職,以示嘉獎。

許家在京城已經夠顯赫的了,現在老幺許霽川又被認為有王佐之才,真不知道這對許家來說是福是禍?

許延川垂手侍立一邊將今天月旦評上的事情告訴了許老爺子。

許老爺子聽完之後,良久都沒有說話。

許延川見爺爺不說話,心裏一急,道:“爺爺……”

許老爺子背對著他給籠中的畫眉喂食,許延川看不到他的表情,他對著許延川做了一個停的手勢,生生把許延川想說的話全部都憋在喉嚨裏。

良久,老爺子才說:“延川,你先下去吧,花奴的事情你不要管了。”

許延川到底是少年人,還不懂得如何掩飾自己的心情,聽見爺爺不給他一個明確的說法,有些焦急喊道:“爺爺!”

許老爺子轉過頭來,上柱國大人雖然已過花甲,但長期的行伍生活使得他眼神銳利依舊,他嚴厲地看著自己的長孫說:“下去!延川,你馬上就是要入仕的人了,怎麽做事還是這麽莽撞!做官最忌莽撞,喜怒掛在面上,記住了嗎?”

“記住了。”許延川不滿道,但是他再不滿,也不敢跟爺爺硬抗,沖爺爺行了禮之後就退下了。

走了幾步他回頭偷偷看了眼爺爺,就發現他要回屋了,只是許延川從來沒發現爺爺的步履原來已經有些蹣跚了。

他不由得想起五年前,爺爺奉皇命去打南越,凱旋歸來的時候天子親自去城門口迎接,當時爹也帶著他去了,許延川看著爺爺騎在紅鬃烈馬上,他古銅色的皮膚在太陽下面泛起一層健康的光,身姿挺拔,根本看不出來是個已過天命之年的老人,可是現在,爺爺好像真的老了。

……

那天宗玉先生對他的評價,許霽川根本沒有放在心上。他們家是京城顯赫的大家族,尤其是以前爺爺還是大將軍的時候,他們家是門庭若市,那些來求爺爺辦事的人哪個不說他聰明伶俐,以後會有大出息。

許霽川小小年紀,已經明白了只敬羅裳不敬人的道理。如果他不是許上柱國的孫兒,許尚書令的兒子,哪個會多注意他這個小破孩一眼呢。這個宗玉先生也不例外。

所以許霽川根本沒有把宗玉先生對他的誇獎放在心上,該怎麽玩還怎麽玩。

昨天月旦評太奶奶就解了他的禁足,允許他出去玩,因此今天他起了個大早帶上小廝出去玩。

年幼的許霽川還是低估了宗玉先生的影響力,他今天一出去,平常和他相熟不相熟的人都來問他昨天月旦評的事情,許霽川覺得沒意思就回家了。

禁足這幾日他沒見到爺爺,這會子有些想他,嘿嘿,主要是想爺爺的畫眉鳥了,於是他就跑去主院找爺爺了。

到了院門口就看到爺爺站在堂前和一個人說著話,那個人背對著他,看不到臉,但是許霽川還是覺得有一股子熟悉的感覺。

爺爺和那人談話斷斷續續地飄進他的耳朵裏。

許上柱國沉聲問道:“那卦象真的沒辦法破解了嗎?”

來人嘆了口氣,說:“盡人事,聽天命吧。京中諸事已畢,今日我就要離京了……今後,京城諸事仰仗許公了。”

爺爺沖那人拱拱手:“今日一別,許成永訣,天涯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