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 南京眾義民公啟

一沖進西安門,起義市民便看到了一排血淋淋的頭顱高懸在內大街牌樓上。

眼尖的一下就認出,那一個個目眥欲裂、死不瞑目的人頭,正是前日那些被捕的部分集團幹部和工會骨幹!

原來是為了讓羽林軍鐵了心向市民開炮,張貴逼著兩個羽林衛指揮使,親手殺掉了他們……

這令人心碎的一幕畫面,讓本就損失慘重的市民們徹底失去了理智。他們像潮水般湧入內宮諸監、南京守備府和南京東廠,將所有太監拖出來毆打,然後捆綁起來,驅趕上皇城墻,從11米高的城墻上,下餃子似的一個個推下去摔死。

守衛皇城的羽林軍眼看大勢已去,能逃得掉的早就從東安門和玄武門四散逃跑了。逃不掉的紛紛跪地繳械投降。

要不是工人護衛隊吆喝著‘投降不殺、太監除外’,他們都得被憤怒的南京市民揍成二胡卵子……

市民們又沖入詔獄,釋放了幸存的集團幹部和工會骨幹,最後將日月七星旗插在了承天門上。

然後按照慣例,將抓到的張貴送到了應天府尹耿定力面前,請他交投名狀,哦不,宣布起義。

耿定力是著名的理學家,三綱五常的衛道士,一開始自是堅決不肯屈從。說守備太監不歸我管,要殺要剮你們請便,但不要想用我的名義。

於是他被當場摘掉了烏紗,奪去了大印。搞得耿定力好生錯愕,心說怎麽這麽暴躁,三辭三讓懂不懂?

你們再求求我啊……

二府錢少尹心說自己的機會來了……便高興的謙虛說,我哪有那個資格?

誰知人家一聽,覺得有道理。咱們可是首都,不能那麽跌份。便有民眾提議說:“吊幹嘛非要官宣,我們自宣起義它不香得一比嗎?”

眾人轟然叫好,這下可以穩壓蘇松常鎮一頭了。

他們大都是在趙昊辦的學校裏讀過書的,之乎者也不行,但寫大白話的文章,還是提筆就來。

於是徹底拋開了官樣文章,開始在應天府的大堂上,你一言,我一語的寫起檄文來。

然後由一個書法最漂亮的,在府尹大人的案台上,過濾掉連篇的臟話,最後寫出了一篇《南京眾義民公啟》來:

‘南京眾義民飛報各處捷音——全城市民及眾位蘇聯父老,今天咱們南京漢子攻下了皇宮,將日月七星旗插上了承天門,牛的一比吧!恁不要太羨慕,誰讓俺們是國都,還是六朝古都呢?所以說不要總圍著吊蘇州轉,蘇州有什麽好的,垮的一比,偶看早晚要讓浦東搶了風頭去。’

‘這文書各家見了呵。為啥要攻打皇城?還要跟各家說明。那南京守備太監陳貴,捕殺集團幹部和我們工會的兄弟,將他們頭顱懸在皇宮中!似這等惡貫滿盈閹狗,和他的主子朱翊鈞,以及偽都燕京就該統統拉清單。所以說,這大明皇帝離了南京,真是黃鼠狼下耗子——一窩不如一窩……’

‘我等又請那應天府尹耿定力宣布起義,誰知那屌竟嚇得尿了褲子,好生讓人鄙夷。似這等懦夫,有何資格代表我們南京爺們?便索性由我等這般直直地說,我們以人民的名義宣布——南京起義了!’

‘另,我等系義舉,不可趁機作惡,各府工會當暫時維持市面,但求安靜,不要圖功,務須合力同心,共請集團早日進京接管大局,我等方能享太平之福。金陵父老日夜苦盼聖人還鄉,特此告白。’

……

甭管這份《南京眾義民公啟》讓江南各府有多不爽,它都宣告了整個江浙地全部起義。

而此時,萬歷任命的江南總兵官陳璘,才剛剛走到南昌……

陳璘在江西巡撫熊夏生處,通過報紙得知這一消息後,登時氣得暴跳如雷。

“丟雷老母!南京十幾萬大軍,還有十營新軍,五萬選鋒,怎麽能這麽快就投降呢!”

“誰讓你不早點兒動身的?”老熊也是一大把年紀了,捋著花白的胡須,幸災樂禍地笑道:“這下好了,老百姓自己把南京打下來了。”

“你老兄真是站著說話不腰疼,我是一刻都沒耽誤。”陳璘郁悶道:“唉,沒法子,誰讓咱韶關小地方,消息閉塞呢。活該我撈不著這份功勞……”

說著他對熊夏生作揖道:“老兄,看在咱們共事多年的份上,大老板那裏你可要多多美言幾句。咱老陳不是不想起義,實在是沒趕上啊……”

“哈哈,你出發前不都給牛部堂和林提督寫了信了嗎?放心,你是大老板那裏掛了號的名將,肯定會前途似錦的。”熊夏生現在是聲粗氣壯,他可是最早投靠趙昊的朝廷命官……雖然那時他只是個不入流的典史來著。

“唉,說是說,可手裏沒兵,身上沒功,反倒還一屁股屎,擱誰身上都慌啊。”陳璘郁悶的嘆口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