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五等分的花嫁

兩人互相說著拜年的話,遊七迎著趙昊往裏走。

剛進了前院,修修們便迎了出來,大小舅子笑嘻嘻的給他拜年,然後討要紅包。

趙昊早有準備,從袖中掏出六個沉甸甸的大紅包。每個紅包裏都是一沓簇新的紅色白銀票,都是一百張,也就是一千兩銀子。

張敬修跟趙昊同歲,沒想到自己也有,頓時十分開心,直說爹媽閨女生太少了……

“哥,你瞎說什麽!”一聲嬌嗔從月亮門內響起。

趙昊循聲望去,便見小竹子穿一身淺金桃紅二色的撒花褙子,外罩大紅的海龍鬥篷。就連露出的中衣都是朱砂色的。映襯著她羊脂白玉般的肌膚,愈加如明珠、似美玉,明艷不可逼視,自有暗香襲人……

“哈哈,姐夫看傻了。”懋修允修幾個便起哄開了。“姐姐打扮的像新娘子!”

“都皮癢了是吧?”張筱菁羞紅了臉,呵斥起幾個小弟弟來。

她就知道自己這時候迎出來,會被兄弟們笑話。可她就是想在這新年的第一天,見到自己的……未婚夫啊。

趙昊眼前一亮,小竹子出落的愈發嬌艷欲滴了,讓他終於有些期待今年的婚禮了呢。

張筱菁心裏美滋滋,面上嬌滴滴的上前,也向趙昊道個萬福,然後忍著羞意,按照此時的風俗,將一個繡著翠竹的荷包,懸在他腰間的藍絲絳上。

然後向他伸出柔荑般的小手。

“發什麽呆啊,快點啊?”大小舅子們便起哄道。

“這,合適嗎?”趙公子不禁有些臊得慌。

“那有什麽不合適的!”大舅子笑道。

趙昊便彎下腰,伸出右手,握住筱菁的手,然後輕輕吻在了她的手背上。

“啊……”小竹子登時面似火燒,耳根都變成了粉色,想要抽手卻又舍不得。

哎呦,羞死了人……

修修們也亢奮的起哄開了,嗣修還捂住了允修的眼。

“別看,會長針眼的!”

“妹夫,你會錯意了,我妹妹是要紅包啊!”張敬修嘆了口氣道:“你還真是不害臊,怪不得……”

後面半句‘怪不得能一下娶那麽多老婆’,他沒敢說出口。這大過年的,誰也不敢得罪財神爺啊。

“哦,是紅包啊。”趙昊訕訕一笑,趕緊從袖中掏出一個紅包奉上。

張家兄弟只見這紅包又輕又薄,筱菁還得了寶貝似的貼身收起來,小允修不禁替姐姐鳴不平。待到大哥領著姐夫進去後堂,他小聲嘟囔道:“追到手就摳門起來了。”

“你懂什麽,那是姐夫寫給姐姐的情詩。”懋修彈了他腦殼一下道:“姐夫的詩,可是一字千金,京中的名妓還苦求不得呢。”

“瞎說什麽!”嗣修又彈了懋修的腦殼一下道:“怎麽能把姐姐那些人並列!”

“哦……”懋修委屈的捂著腦袋。

“姐姐哪有她們的才貌和名氣……”卻聽嗣修一臉神往道。

可見這年代社會對名妓的追捧,真真到了畸形的程度啊……

“真想知道人間惆悵客,又有什麽新作啊?”懋修也一臉神往。

“省省吧,情詩嘛,肯定是怎麽肉麻怎麽來,姐姐怎麽能給你看?”嗣修打擊他道。

“唉……”懋修失望的點點頭道:“也是。”

……

張府正堂中,設著格調高雅的歲朝清供。所謂‘歲朝清供’,是文人過年的一種意趣。

何謂‘歲朝’,就是一年的開頭。古人將新年第一天稱作‘三朝’,即歲之朝、月之朝、日之朝。

何謂‘清供’,就是一種以插花為主體的環境藝術,供奉的自然是冬末春初的花卉,除了梅花外,還有菊花、文竹、水仙、山茶之類,所用器皿無不考究非常。所配物件更是繁多,有瓜果,有文玩,有古董,有書畫,參差列於案頭,營造出一種格調高雅的節日氣氛。

張居正與顧氏端坐在清供前的紫檀方桌左右,那威嚴富貴的樣子,真讓趙昊想給他們喀嚓照張相。

趙公子便跪在堂下結結實實的磕了頭,小嘴抹了蜜似的,給嶽父嶽母拜了年。顧氏便笑著給他兩個紅包,叫他快起來用飯。

趙昊偷眼去瞧嶽父,只見張居正一身居家的湖綢道袍,頭發用碧玉簪子挽起,打扮的十分閑適,卻板著個臉就跟自己拐跑他閨女似的。

張家是書香門第,講究寢不言食不語,一大桌子十口人吃飯,居然一點說話聲都沒有。

吃完飯,張居正拿起帕子擦擦嘴,看趙昊一眼,便往書房走去。

趙昊心叫不好,卻也只能乖乖跟著去了。

“大過年的,少說姑爺兩句吧。”顧氏不落忍地勸道。

“哼。”張相公卻只冷哼一聲,不讓夫人多管閑事。

……

還是那間掛著‘節欲戒怒、隨便自然’的書房中,還是坐在老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