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章 毒計

密談轉到了總兵府內書房中繼續進行。

門外加了雙崗,都是世代跟著鎮遠侯府的親兵,絕對忠誠可靠。

書房內擺著酒菜,幾人邊吃邊聊,氣氛卻十分肅殺。

“剛才南和伯說的其實沒錯,兩個方案公平競爭,輸的八成是我們。”宋嘯鳴喝一盅火辣辣的高溝大曲,被辣的眉頭緊皺道:

“所以我們還得對他們做點什麽,來瓦解掉朝野對他們的信心,這樣才能保證我們勝出。”

“嗯。”平江伯陳王謨點點頭,冷聲道:“我們與那江南集團還有那姓趙的小子,往日並無過節,他們卻要把我們往死路上逼,咱們對他們做什麽都不為過!”

“你打算怎麽做?”顧寰不置可否的問道。

“打破他們營造出的種種假象,讓北京的君臣看到海運的危害,看到江南集團的虛弱!”宋嘯鳴沉聲道。

“說的是,江南集團借著三四月份,海面上波瀾不驚時連搞幾次海運,以此來說明海運的安全快捷。我呸!”陳王謨狠狠啐一口道:“有種夏天台風季的時候試試,保準一艘不剩,全都喂了龍王!”

“沙船幫是懂海汛的。到了風汛季,八成就不會出海了。而且江南集團也知道,朝中攻擊海運最大的籍口就是不安全,肯定會倍加小心的。”宋嘯鳴搖搖頭,壓低聲音道:“指望著他們自己出事兒,還不知道等到猴年馬月呢……”

“你的意思是……”陳王謨幾個目光一凜,不由紛紛倒吸冷氣。“想辦法在海上幹他一下?”

“不錯。”宋嘯鳴點點頭,目光陰沉的冷笑道:“江南集團不是大肆宣揚,從崇明放洋,十日便到天津嗎?我讓人查過了,他們定然走的是當年蒙元漕運的第三條路線,東出黑水洋,在耽羅島折向西,順洋流過成山頭這條水程。”

“嗯。”陳王謨幾個一齊點頭,不管懂不懂,都表現出很懂的樣子,不然豈不是給祖宗丟臉?

“這條水程快則快矣,但距離海岸太遠,最遠處竟在千裏之外。”宋嘯鳴夾一筷子漣水千張,略顯猙獰的咀嚼道:“真是自尋死路!”

“嗯嗯!”幾位勛貴這下懂了。大明的沿海衛所,只是用來防禦倭寇登陸,監視百姓不許出海的。遠洋則是海盜倭寇的世界,發生了什麽都與岸上的人無關。

“宋大掌櫃的意思是,咱們招呼些海盜倭寇,埋伏他一手?”陳王謨輕聲問道。

“不錯。”宋嘯鳴點點頭道:“只是江南集團的船隊太大,起碼百艘以上,安排的護衛絕對不會少。北方的海寇太弱,恐怕不夠看,得閩粵那邊的大海主,才敢打他們的主意。”

“閩粵那邊正跟俞大猷打得火熱呢,再說咱們也不認識那林道乾、曾一本之流啊。”另一個參與密談的,是臨淮侯嫡子李言恭。

徐鵬舉病倒後,就是他老子臨淮侯李廷竹在掌南京軍府了。李廷竹不方便過來,便讓李言恭做代表。不過這位小侯爺也年近三十,管著侯府近十年了,倒也夠分量。

“不錯,海寇指望不上。”宋嘯鳴點點頭,輕聲道:“而且也不保險。”

“那你找誰去,沿海的衛所?”陳王謨反問道:“江南集團雖然運的不是漕米,卻也是奉旨運糧。他們也得有那膽子劫皇綱才行啊。”

“就算有那膽子,也得能把船開到耽羅不迷路才行啊。”李言恭打趣一句,兩人嗤嗤笑起來。

“我說的是李朝水師。”卻聽宋嘯鳴淡淡說道:“這個國家,雖然陸戰不值一提,但操練水師還是很有一套的。”

“李朝水師?”李言恭失聲道:“你要勾結外國?”

“別大驚小怪的,李朝是外國嗎?”陳王謨不滿的瞥他一眼。

李言恭這廝不學無術,虧著還跟朝鮮國王一個姓。竟不知道‘朝鮮’連國號都是大明給定的,而且其全稱為‘有明朝鮮國’,從來都是以大明臣子自居。

“也對,那是大明的狗。”李言恭便改口道:“不過咱們跟遼東那一片不熟啊。老伯能跟王治道說上話嗎?”

顧寰搖搖頭道:“遼東總兵官都是從關外衛所中提拔,老夫這輩子就沒去過遼東。”

“我倒認識個叫李成梁的副總兵,不過他駐守遼陽,夠嗆能跟李朝的實權人物說上話。”陳王謨撓撓頭。

“關系太繞了。”顧寰打心底不贊同這些小輩膽大妄為的胡搞,便沉聲道:“而且以李朝國王的尿性,怕是把你賣了的可能性更大。”

“倒也是。”陳王謨便不敢吭聲了。

“不用那麽麻煩。”卻聽宋嘯鳴自信道:“在下就能安排了。”

“哦?”三人著實吃了一驚,齊聲問道:“你怎麽會認識朝鮮高層?”

“其實在下也不認識。”宋嘯鳴微微一笑道:“但他們不少人是恒通記的客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