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三章 太監也打了,太監被反殺了

司禮監中,五位大珰難得的齊聚一堂。

掌印太監滕祥端坐在正中虎皮交椅上。

其下左手邊是首席秉筆、提督東廠、禦馬監掌印太監馮保。

右手邊是次席秉筆,禦用監太監陳洪。

馮保下首是另一位秉筆,內官監太監李芳。

敬陪末座的則是因為立下腹瀉功勞,新晉從尚膳監提拔入司禮監的孟沖。

這五位大太監各有各的衙門,除了當值時,平素裏王不見王,幾乎不照面。

這是今天滕祥把他們叫一起,共商如何應對如今嚴峻的局面。

“諸位,這次咱們是大敗而歸。”疼公公郁郁的看著四人道:“沒想到都用了印的事情,居然還能讓六科打回來。”

“哼,欺人太甚!”‘瘋公公’馮保更是氣炸了肺,成國公的奏章跟他關聯最大。正是他煞費口舌才說服了陛下,決定從成國公手中,收回騰驤四衛的兵權。

東廠和禦馬監,還等著這支強軍的加入呢。

眼看已經板上釘釘的事兒,居然又被那幫言官攪黃了。

“他們根本沒把咱們放在眼裏。”

陳洪幾個也一樣不爽,他們雖然不像馮保這麽大利害,但若是能恢復中官分守地方的舊制,大家都能撈到莫大的好處。

“老虎不發威,以為是病貓啊……”

正在你一言、我一語的討伐著那些言官,便聽外頭響起陣陣哭聲。

“怎麽了,號喪什麽?”滕祥舉目望去,就見呂用、陶金四個在司禮監院中如喪考妣大哭。

“哭什麽哭?你老娘死了嗎?”‘猛公公’孟沖趕緊站起來,黑著臉呵斥不懂規矩的四人。

“嗚嗚,五祖宗給小的們做主啊,我們被言官給打了……”四人便跪在地上,哭天抹淚起來。

滕祥帶著眾大珰出來院中,才看到四人果然被打了。

春天衣裳本來就薄,他們全都被打得衣衫破爛,一條條觸目驚心的鞭痕,在破衣爛衫間若隱若現。

“呦,你們怎麽也被打了?”滕祥奇怪問道。他已經從馮保那裏得知,小閣老被趙守正打的事情。

“誰打的?”馮公公沉聲問道。

“嗚嗚……”

四人便你一言、我一語,哭訴其之前的遭遇來。

……

原來今日他們心裏郁郁,便在東華門外酒樓吃酒解愁。

這幾年宮裏日子不好過,除了大珰們之外,像呂用這種中層太監,都過得緊緊巴巴。

是以聽說內官監在選拔坐營太監時,四人便咬牙變賣家當,還借了高利貸,終於通過行賄如願以償。

所謂‘坐營太監’,其實就是監軍太監,可以監督軍營中上至主將、下至士卒的一舉一動,權利極大。就算什麽也不幹,光靠下面人的孝敬,也能一年之內就把債還清,兩年走上發家致富道路,三年攢下一輩子的花銷……

可六科這一封駁,煮熟的鴨子飛了不說,還沒法把送出去的錢要回來……

誰敢讓大太監,把吃下去的錢吐出來?那不是茅坑裏打燈籠——找死嗎?

四個可憐的中太監,只能打落牙和著血往肚裏咽,在那裏借酒澆愁愁更愁。

正郁悶的長籲短嘆時。四人忽聽鄰桌的酒客,興致勃勃議論起,方才在東公生門下,趙狀元暴打小閣老的精彩大戲。

四人一聽,對趙二爺佩服至極。又想到自己的糟心事兒,那許義羞愧的一拍桌子道:

“狀元郎一文弱書生,尚能重拳出擊,我四人卻只知道在這裏窩窩囊囊、長籲短嘆,真是羞殺公公了!”

“不錯,有冤當報怨,方為好男兒!”

“咱們也要想法出出氣!”

四人達成共識,便商量起如何動手來。

許義便道:“要打就打領頭的!”

“徐璠已經被打趴下了……”陶金提醒道。

“我說的是歐陽一敬。”便聽許義壓低聲音道:“我知道他家在哪。咱們去埋伏他一手,等他下班進了胡同,便跳出來狠狠揍他一頓!”

“好,就這麽幹!”

四人這下酒也顧不上喝了。馬上到雜貨店裏,買了麻袋、木棍、繩子、皮鞭和蠟燭,便趕到歐陽一敬住的肘子胡同內埋伏起來。

沒等多久,便看見穿著禦史袍服的罵神,面色凝重的走進胡同。

“歐陽一敬!”陶金從左邊大叫一聲。

許義便趁著罵神轉身,把麻袋兜頭套了上去。

另兩人掄著木棍就招呼上去了。

可惜還沒打幾下,四人便被跟進胡同的一眾言官團團圍住,想跑都跑不掉。

說來也是幾個太監倒黴,往常歐陽一敬都是獨來獨往的。

但今天發生了小閣老被毆的大事,一大幫言官便跟著到他家,準備商量接下來的對策。

結果四個太監光看著頭前帶路的罵神,沒注意他身後,還跟了一大幫子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