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謝詔愣了一下, 前面的兩個警察雖然沒有回頭,卻也都從後視鏡裏投來了好奇的眼神。

洛鏡書定定地看著他,似乎不覺得自己剛才說的話有多麽讓人奇怪。

謝詔於是也迎上了他的視線, 他的聲音放得很輕,只是車裏太過安靜,前面的兩個警察也聽清了他的話。

“你和他已經分手了, 再說這種話, 不覺得奇怪嗎?”

原來是感情糾紛。

洛鏡書擦了擦唇邊的血跡,手背上的血跡幹涸之後,在皮膚上留下一道道紋路。

“是分手了,但也輪不到你。”

謝詔有些想笑,但在警察面前,他忍住了心頭的那股怒火。

“洛鏡書,你這句話未免過於好笑了。”謝詔深吸了一口氣,放在膝蓋上的手慢慢收緊成拳頭,“我追求蕭程, 跟你有什麽關系。”

他說:“雖然不知道你們分手的原因是什麽, 但蕭程明確地告訴過我,他不會再跟你復合。”

蕭程其實沒說過這種話, 自從謝詔被他猜中了心思之後, 蕭程就竭力避免跟謝詔談起感情相關的事情。

是謝詔經過幾次觀察, 猜到他們之間的分手可能並不愉快,且多半是洛鏡書的責任。

他這話其實有試探的意味在裏面,但很明顯謝詔賭對了。

洛鏡書聞言,受傷的手背猛地繃緊了,好不容易才停止流血的傷口又滲出了血液,鮮紅的顏色順著手背往下流。

其中一個警察聞到血腥味, 轉頭一看:“哎喲,你這怎麽又開始流血了?”

車上也沒有更好的處理工具,洛鏡書沖副駕駛的警察笑了笑,“叔叔,可以給我兩張紙嗎,謝謝叔叔。”

他的長相具有迷惑性,看著乖巧聽話,年紀不太大,又是因為熱心助人受的傷,兩個警察對他的印象都不錯,坐在副駕駛的那位趕緊把整報紙都遞給洛鏡書,“快擦一擦。”

剛才還沒人說話,這下開了話口,年紀更大一些的警察便開始詢問剛才的事情經過。

洛鏡書便把自己知道的都交代了,他路過巷子的時候,聽見了嘈雜的聲音,有男有女。

其實他一開始只是打算報個警,畢竟不清楚具體情況,洛鏡書沒道理貿然沖出去,為了救別人置自己的安危於不顧。

說他冷漠也行,他能幫忙報個警已經是最大的熱心了。

洛鏡書準備離開的時候,忽然聽見其中一個人叫了一句籽玥,他記得蕭程的妹妹好像就叫蕭籽玥,洛鏡書這才進去看了一下,結果真的是她。

等他說完之後,謝詔問他:“如果裏面的人不是蕭籽玥,你是不是就不會管了。”

他記得洛鏡書打架很厲害,一個人就能對付好多個人,還不落於下風。

洛鏡書輕飄飄地看了他一眼,“我畢竟也是□□凡胎,怕疼更怕死。”

他的手上還帶著血,臉色也比普通人更蒼白一些,開車的那名警察替他解圍:“這種做法也沒錯,不確定情況的時候,先保證自己的安危,報警等待警方的到來是最穩妥的辦法。”

也就是洛鏡書能打,換成一個武力值不高的人,如果也在第一時間沖出去救人,說不定非但幫不了受害者,還會更加刺激到嫌疑人。

謝詔當然也知道,他剛才的話聽起來像道德綁架,他抿了抿唇,“抱歉。”

他可能是受了之前那些事的影響,總覺得洛鏡書一定能做到。

在明知道自己很可能能夠救下受害者的時候,仍然選擇只報警,不做任何嘗試,萬一等警察來的時候,事情已經無法挽回了呢?

謝詔被這一時的情緒控制,但很快他就冷靜下來,人畢竟是洛鏡書救下來的,他作為旁觀者,沒有資格在事後為了一件根本沒發生的事情指責洛鏡書。

更何況這一切只是他自以為,洛鏡書也不是無所不能,他手上的傷口就是最好的證明。

洛鏡書沒對他的道歉作出反應,他只是摁著自己手背上的傷口,扭頭看向窗外,黑沉沉的眼底一片冷寂,身影莫名顯得有幾分孤單。

謝詔似乎想說些什麽,又顧忌著還有外人在,到底什麽都沒說。

蕭程和蕭籽玥到醫院時,洛鏡書他們也剛到。

蕭籽玥一眼就瞥見了洛鏡書手上新流出來的血液,她本想關心兩句,又怕惹得蕭程不快,只敢偷偷看幾眼,什麽也沒說。

倒是蕭程主動問道:“先去處理一下手上的傷吧?”

洛鏡書擡眼看著他,眼眶那一圈都是紅的,微抿的唇角還有著淡淡的傷痕,是蕭程那天一拳打出來的。

他紅著眼,偏偏臉色又有些白,艷麗的臉少了幾分刺眼的光芒,反倒多了些楚楚可憐的病弱感,配合著手上的傷,就像一只流浪的小狗被其他野獸欺負了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