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四章 刺青奇人

北野老頭送的那張名片,還是使顧禾在第二天早上前往草園街的雕保東刺青館。

他一大早去麗彩問過彩音小姐了,她還真說要刺青,本來她是有安排的,但北野老頭清早來探望孫子的時候跟她提了一句,那去找雕保東最好了。

“別人做的是紋身,雕保東做的是刺青。”彩音小姐崇敬地說,“是修行。”

她的輕燕,也是雕保東的傑作。

找雕保東做刺青,不是自己指定圖案,而是在與對方一場談話後,由雕保東創作。

那時候,別人都以為她是個殺星,但雕保東知道她要當一只飛翔的燕子。

既然難逃一刺,顧禾又去老蔡的診所問個清楚,洗紋身沒啥問題,換一層皮都可以。紋身對普通人肯定有皮膚健康上的傷害,不過超凡者沒關系。

尤其是玩偶的身體,那是剛剛的,刺幾下怎麽了。

“傷害?”老蔡回答著他對於養生的擔憂,“你想那麽久的事情幹什麽,先活完今年啦。你真想養生,蔡叔這裏有個健康管理套餐……”

顧禾當然沒買,花那錢他還不如多喝枸杞水。

最後,這一早上,他在洛娜、酒井花青的陪同下,前去拜訪雕保東。

雕保東不是一個名字,而是一個尊稱。

“雕”是雕刻之意,被世人在稱號前面冠上這個字的刺青師,都是刺青大師。

歌舞伎町各街區的刺青館、紋身店不計其數,光是壽惠街就有大大小小的不下一百家,在麗彩的周圍就有好幾家,老狗的理發店也提供紋身與彩繪,可以一條龍服務。

但有“雕”字的刺青師,歌舞伎町只有這一個。

雕保東雖然是雅庫紮的首席刺青師,卻不是個切肉者,顧禾擔心對方拿單分子線去刺青是不存在的。雕保東就是旁門的“刺青師系”,那被認為是醫生系的旁門。

而且,刺青師系的開創者,正是雕保東。

說這個老人是“刺青奇人”,一點都不為過。

相比壽惠街,草園街有著更多的古典木造建築,以及樹木和竹林。

此時,三人站在刺青館的門口,酒井花青不由感慨:“環境真好啊。”這是有著個小庭院的兩層古屋,院裏的竹子倚著墻,被風吹過,颯颯而響。

已從電話提前知道客人的到訪,雕保東的弟子淺川先生在門口守著。

當下,淺川先生把他們帶了進去,走過石徹小路,他們在門廊脫下鞋子換上客人拖鞋進了屋子,酒井花青誠惶誠恐地說了聲“打擾了”。

這可是歷經雅庫紮幾代目的傳奇人物啊。

在魚塘眾員裏,酒井修吉身上有多處酒具酒水的刺青;拳佬就更多了,兩條手臂滿滿都是;林賽的雙手上刺有一些文字,據說後背上也有。

酒井花青還沒紋,她是演員,本體不適宜有太多的花樣,不然戲路就窄了。

不管有的沒的,他們的都不是雕保東的手筆,顧禾這還是第一遭。

只是走過刺青館的工作室,顧禾越發有點毛骨悚然,墻上掛著一些裝裱了起來的刺青人皮,淺川先生介紹道:“都是真人人皮,是雕保東以前的一些江湖事。”

淺川先生也稱師傅為雕保東,這本就是尊稱。

洛娜亦在瞧著周圍,除了刺青人皮,還有些照片、畫作,擺滿書籍的書架,以及一把陳舊的武士刀。雅庫紮老輩派裏有文化的人不多,雕保東算一個。

這位刺青大師此時並不在工作室,他們到了後庭院邊的居室才看到他。

蒼蒼白發束起,一身深棕色的袍服,盤坐在門廊邊的塌塌米上,皺皮的老臉平靜,雕保東透過全然打開的推拉門,望著小院裏的竹子和小池泉。

這種景象實在與霓虹街頭、街狗和雅庫紮,都不合調,雕保東就像個禪師。

酒井花青是專門穿一身印花和服來的;洛娜卻還是黑色的緊身皮衣褲,滿頭黑發混雜電線;而顧禾一身東土運動服,手上提著個滿載枸杞水的保溫杯。

在淺川先生的引見下,他們都見過這位刺青大師。

“入墨者,坐下吧。”雕保東聲線滄桑,讓顧禾往他對面坐下,老目看著這個二十出頭的年輕人,盤坐的身姿一動沒動,問道:“你為何入墨?”

酒井花青站在不遠處緊張看著,而洛娜自顧自地往周圍瞧瞧這瞧瞧那。

“呃……”顧禾欲言又止,但彩音小姐早已吩咐過,與雕保東的這場談話,說真心話就是了,他也就答道:“因為我要去見長野小姐,需要有刺青。”

“你對於刺青,抱有成見。”雕保東說道,“這說明你是個不流於俗的人。”

酒井花青心頭剛一提起呢,可怎麽雕保東似乎在稱贊禾桑?

她看看洛娜,洛娜聳了聳肩,鬼知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