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酒鬼,拳佬,大導演

顧禾因為受不了北野和也的喃念,正來到吧台邊坐下,就見那幾道身影走進居酒屋。

那個醉醺醺的年青男人一進來就走向吧台來,身材中等,潦破的外套長褲,很明顯的O型腿邁著搖晃的腳步,右手提著一個空了的啤酒瓶。

那張醉紅的臉龐雖然長得跟酒井花青的網紅臉一點不像,但之前她說過有個叫酒井修吉的酒鬼哥哥,現在還亦步亦趨地護在旁邊,顯然這位就是了。

另一邊,那個又高又壯的大塊頭走向沙發邊,背著一把用黑色琴套裝好的吉他。

呃,顧禾小聲地問範德寶:“老範,大家都是牛郎嗎……”

“不,他們是牛仔,只有你是牛郎。”範德寶說道。

“哦你就是顧禾,魚塘的新牛郎……”酒井修吉晃著坐到顧禾旁邊的椅上,伸手拍拍他的肩膀,“我妹妹花青以後就拜托你了……”

酒井花青頓時急忙地叫住,“哥哥,你好失禮,別見人就這麽說啊。”

“小禾,這位是酒井小姐的哥哥,酒井修吉。”

彩音久美子微笑地正式介紹,“編造家職業系,二程序者高級。”

“賭債都還清了?敢出現了?”老範用一個上好的柏木酒枡給修吉倒了一杯清酒。

“男人的負擔啊,男人生來就是要賺錢養家的……”酒井修吉答非所問,瞧著沙發那邊的北野和也一家,邊搖頭說邊喝起了酒,“男人啊。”

隔著幾個座椅的北野老頭悶笑一聲。

“哥,你喝得差不多了,別再喝了。”酒井花青苦勸道,“等會還有活呢。”

她真怕他一醉不起,雖然哥哥總是越喝酒越厲害,越有所謂的靈感。

“你知道梯子酒是什麽意思嗎,‘從這家酒館喝到那家酒館’,這是文化,文化。”

酒井修吉繼續大口喝著酒,又打出一個酒嗝,臉龐一陣漲紅,“而且……我們不都是受著命運的支配嗎……我沒有醉,我只是本姓就屬酒而已。”

酒井花青很清楚顧禾有多麽強調養生,除了枸杞水,煙酒是半點不碰。

她生怕哥哥落了個壞印象,忙道:“禾桑,修吉是個謀殺推理類型的小說作家,而且拿過獎的,被認為很有潛力,也寫這方面的劇本……但他不是很樂意寫這種題材,他喜歡寫情感小說……”

“是寫那些賣不出去、送也沒人看的狗血小說。”老範打趣了一句,語氣並不刻薄。

修吉對老範豎起了右手那根金屬中指,一根敲擊過打字機和鍵盤無數次的手指。

“我寫謀殺推理是為了生計,甜寵文才是我的最愛……

“我就不明白,在流光城,你想看謀殺故事打開電視看新聞就行了,怎麽還會有那麽多人要看小說?可是甜寵文呢,這裏根本沒這事嘛……這才應該是人們的精神需求……”

“我也這個意思,我就挺喜歡看的。”老蔡很贊賞地說,“就希望能有點肉戲。”

顧禾聽得撓撓頭,對這裏的文學現狀不清楚。

“小禾,而這位呢。”彩音久美子介紹起走了過來的大塊頭,“拳佬。”

拳佬一頭披肩漫散的金色長發,混血兒,硬朗的國字臉,印花金屬外衣和牛仔褲。

對方走得越近,顧禾越能感受到對方有多高大,壯哥他們是肌肉多,但拳佬是高大。

他一聽就知道這是個渾名,但拳佬就拳佬吧,“拳佬你好,我是顧禾……”

拳佬那張國字臉一副面無表情的樣子,“說啥呢?”

“小禾,你別這樣跟拳佬說話,他聽不清楚。”

彩音久美子微笑地解釋,“拳佬是個純詞聾,人格幾乎崩過一次落下的後遺症。

“他能說話、閱讀、寫字、聽到所有聲音,什麽都行,但如果你一句話裏面超過一個詞,在他聽來就會成了一堆雜音。我現在說的,他就聽不清楚。”

純詞聾?顧禾怔了怔,原來這個世界也有。

這是一種罕見的綜合征,又稱為“口語聽覺失認症”,就是對口說語言的理解產生紊亂。

拳佬雖然聽不清楚,卻能猜到彩音小姐說的什麽,對顧禾道:“如果你會手語,你可以用手語跟我溝通,我還在學唇語,但這玩意太難了。”

“你好。”顧禾只能這麽說了,分三次,慢慢說:“我,不會,手語。”

“行。”拳佬也往吧台邊坐下,本就大份,還背著個吉他,就更加占空間了。

“拳佬出身拳區。”彩音久美子又笑說,“但他不是戰士也不是刺客,是歌手職業系,也是二程序者高級。”

顧禾這才知道對方為什麽背吉他,為什麽發型衣著都像個搖滾歌手……

也就這身大塊頭……影響了拳佬的形象。

“我這雙眼睛。”拳佬知道很多人會對他的異種眼睛有所疑惑,就道:“需要的時候,我可以變成一個完全的瞎子,屏蔽視覺,放大聽覺感知,純詞聾也不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