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第2/3頁)

她很有自知之明,論武力,是不可能比過喬敏的。

反正不管喬敏怎麽激,都不動如山。

喬敏此人,於皇後而言並不陌生,外甥女和她相爭多年,時不時就要到她身邊埋怨一番,又是林老將軍最疼愛的外孫女,不至於不認識。

“喬二娘子?”她遲疑道。

喬敏應一聲,“臣女奉外祖父之令前來護駕,娘娘放心,今夜,此戰必勝。”

似為驗證她的話語,不遠處傳來震天的呼聲,場中人心中都明白,援兵已至。

收回目光,喬敏瞥了眼暗暗對她做鬼臉的扶姣,臭著臉道:“這兒還要段時辰,我們先到別處去等。”

一直待在這兒確實不妥,交戰中還要人分出心思照看,扶姣亦無意見,隨喬敏往正陽宮方向去。

三兩侍衛舉火把開路,慢慢行去,都是扶姣熟悉的景色。年幼時,她幾乎用腳丈量過宮內的每寸土地,如今重回故土,卻沒有太多感懷,反而一個勁向皇後撒嬌抱怨,本肅然的氛圍,也在她左一言右一語下變得松快起來。

關於離開洛陽後的生活,每一日在扶姣口中都飽經煎熬與折磨,被扶侯拋棄,思念帝後,整日在山林遊蕩,遇到大雪攔路只能去雪地拉著馬兒前行。這只是行,還有吃和住方面,本來她極愛的野果和蜂蜜烤魚變成了只能在山林中撿果子飽腹,吃半生不熟的魚。自己鬧著要看雪景而不去村莊睡也變成了居無定所,只能在馬車上靠火堆取暖。

饒是皇後深知她添油加醋的功力,聽了會兒,也不由深深心疼,撫她面頰道:“紈紈真是辛苦了。”

扶姣連連點腦袋,擠出幾滴淚水,“如果不是惦記著你們,告訴自己一定要把你們救出來,我恐怕早就撐不住了。”

皇帝涕淚不止,幾人中就他哭聲最大,“都怪舅舅沒用,害紈紈要為我吃苦,嗚嗚嗚……”

若非宮殿未至,三人幾乎要抱成一團。

喬敏從旁豎起耳朵聽,本來覺得定都是扶姣誇大其詞,畢竟看她模樣就知道過得很好,但聽著聽著,也不由半信半疑,“什麽是凍瘡?”

“冬日若不好好保暖,無暖衣暖食,手和臉就會變紅變腫,奇癢無比,嚴重些還有可能化膿,留下疤痕。”

詳盡的解釋令喬敏輕嘶一聲,如果沒有經歷過,扶姣想必不會這麽清楚。那,她當真吃了這些苦?

思及此,喬敏目中帶了些愧疚,覺得自己方才見面就奚落的行為不大好,若非扶姣姣人傻心大,尋常人恐怕就要哭了。

說話間,正陽宮終於到了,喬敏回頭對侍衛吩咐一聲,令他們去把禦膳房的廚子們穩住。

觸及扶姣被風吹紅的面頰,她移開目光,道:“凍頂茶行不行,還要什麽點心吃食?”

凍頂茶,扶姣曾在她面前誇過的一種茶。

單看喬敏別別扭扭的模樣,皇後就知道,這位喬娘子性子和自家小祖宗得有七成像。

她主動示好,扶姣卻不領情,完全沒察覺到喬敏這硬邦邦話語下隱藏的關心,道:“不吃,我要等人喂。”

喬敏:“……”絕對是為了回敬她那句譏諷罷。

“愛吃不吃,餓死你算了。”她惡狠狠道,起身往外走,不想再看見扶姣這討人嫌的模樣。

跨出門檻離開裏面人的視線後,步伐卻不由自主慢下,對宮人說了幾道記憶中扶姣愛吃的點心,又回看一眼,這才找自家外祖父去。

這方天地徹底留給三人,扶姣更加無所顧忌,說得極歡。除去訴苦外,和自己有關的威風時刻也是要講講的。譬如在雍州大鬧氣得扶侯跳腳還耍弄他一番的事跡,譬如她一箭鎮住所有山匪解救村民,又譬如她在被沈崢挾持後故意和他們周旋讓太子逃跑。

說起自己的英勇,本三分的口才也發揮到了十二分。帝後二人的情緒就隨著她抑揚頓挫的講訴起起伏伏,一會兒驚嘆,一會兒鎖眉。

李承度推門而入時,扶姣正講到她為尋李承度從武陵郡偷偷潛至洛陽,遇到敵兵時一箭一個的神勇,口若懸河,滔滔不絕,若非記著時刻保持形象,怕是腳都踏桌子上去了。

“舅母你不知,李承度奄奄一息之時,正是我從天而降,如神兵突現,救他於——”

“咳咳咳”王六激烈咳嗽。

得意忘形的扶姣這才發現來人,有一瞬間心虛,下一刻就坦然了,無辜眨眼。

扶姣想,她說的和事實出入也不大,不過是去掉了些不重要的細節,再著重講了些自己的厲害嘛。

李承度靜立在門側,渾身浴血亦無損風姿,他頷首道:“無事,郡主請繼續。”

謙虛有禮的模樣瞬間獲得了皇後好感,不由擡手推了推扶姣。

“不說了。”扶姣小跑過去,“怎樣,贏了嗎?沈崢抓住了嗎?不會又讓他逃了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