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一更)

貪墨河道公款一案,涉事的官員太多,林林總總,多達五十人,官位高的也有七八個人,從一品工部尚書、河道總督,巡撫,知府。

皇上氣得都要冒煙了。

每日早朝,都會為了派何人前去修繕堤壩而爭吵不休,都知道堤壩已經有將近七年偷工減料。

如今又恰逢汛期,誰也不清楚大壩會不會在修繕的途中就被沖垮。

到時候,這可是從天而降的罪責,若災害影響不大,你罪名輕一點,災害影響巨大,你腦袋上的烏紗帽,也就跟你說拜拜了。

因此,大多數人都不願意去,而願意去的人,又苦於不懂治水,怕火上澆油,不敢自薦。

午門血流成河,皇上在早朝上大怒,拂袖而去,勒令內閣七日之內給出合適的人選。

陳蘊藉的祖父是刑部尚書,自然也是內閣的一員,回到府裏,難免也覺得頭痛。

本朝建國還不到百年,根本就沒有什麽治理水患的人才,要說有誰能治理水患,還得數前朝的一位名臣。

但本朝建國之前,這位治理水患的人才,就已經病逝,其人有無後代,還需時間去查。

但目前,顯然是沒有時間去查了,就算查到了其後人,也不一定能治理水患。

很快到了皇上給的期限,最後是工部一位侍郎被選中前往。

然而,還未等這位侍郎啟程,大壩被沖毀的消息,就傳回了京城。

皇上震怒之余,只能再加派一位欽差去救災,而在救災的人選上,出現了分歧。

最後皇上力排眾議,點了七皇子睿王主持賑災事宜,睿王挑選跟隨官員的時候,將陳蘊賢的名字添了上去。

聽聞陳蘊賢要跟隨睿王去賑災,陳蘊藉擔心極了,偏偏他手裏的獎勵,沒有一個能在這個時候派上用場的。

陳蘊賢摸著弟弟的頭,笑道,“我是去賑災的,不會有事的。”

賑災的隊伍,連中秋都沒有過,就匆匆離京前往賑災。

連陳蘊藉都擔心他哥哥,與大哥感情極好的大嫂沈氏,又如何不憂心?

陳蘊藉也擔心大哥不在家,大嫂會因為思慮過重而傷到了胎兒,只得每日早晚的給大嫂送靈水做的吃食,好在陳蘊藉的手藝極佳,沈氏即便沒有胃口,聞到飯菜的香味兒,也會忍不住想吃一點,可吃一點就會忍不住吃完。

陳蘊藉控制了分量,倒也不會撐著。

既然陳蘊賢去賑災,陳蘊藉就回了書院上學。

與陳蘊藉不同,邵宜年沒有請假。

起初,書院還有不少人在議論他們三個之間的矛盾,後來陸永元家裏被問罪,眾人便沒有再議論陸永元。

因為已經成為階下囚的陸永元,同他們再也不是一個世界的人,議論他已經沒有了意義。

他連被他們嘲笑的資格,都失去了。

陳蘊藉的回歸,讓書院熱鬧了一會兒,但因為大壩被沖垮,洪水肆虐,誰也不敢在這個時候嬉笑打鬧,連先生在上課的時候,心情都有些沉重。

隨著傷亡的消息接二連三的傳回京城,皇上的心情就更糟了。

一開始只是被圈禁的敬親王,在大壩被沖垮之後,就被宗室除名,下了天牢。

等巨大的傷亡人數傳回京城,盛怒皇上下令,將敬親王府滿門抄斬。

然而即便如此,也不能讓災情有任何好轉。

江南一帶已經出現了不少災民,洪災一般都伴隨著疫情,誰也不敢開城門放這些衣衫襤褸的災民們進城。

一旦有誰攜帶疫病,那爆發出來,罪責不是一個小小知府能承擔的。

陳蘊藉聽到災民的消息,也是憂心不已,生怕大哥出事。

大壩決堤,重新將大壩修起來,也是個難題。

就在所有人都束手無策的時候,有個年輕人自稱有辦法可以解決。

這個青年看上去不過二十來歲,都說嘴上無毛辦事不牢,誰也不敢相信這個突然冒出來的青年。

但陳蘊賢敢信,他接觸了一下這個青年,才知道他祖上是前朝治水名臣潘巍奕的後代,他從小就翻閱祖上留下來的治水方略,頗有心得,不敢說能比得上先祖,但解決眼下的困境,他有這個把握。

陳蘊賢帶著他去找睿王,一說是前朝治水名臣潘巍奕的後代,他能解決眼下困境的話,可信度就高了不少。

最後由睿王出面,為這個叫潘興言的青年作保,讓他處理水患。

先前眾人不肯讓這個青年來試,是因為一旦有什麽損害,一切的過錯得他們來承擔,如今睿王來作保,出了什麽事,那就是睿王來承擔罪責。

既然如此,誰又會管這個青年到底能不能治水呢?

然而讓這些人想看笑話的人失望了,潘興言確實得了幾分真傳,不過月余的功夫,就控制住了水患,只需要將大壩再修好,這次的大洪水就熬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