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他像個賭徒,將阮輕一輩……
踏出星照門的一刻,阮輕深長地吸了口氣,初春的草木香混著氤氳的空氣鉆入鼻孔,耳畔是林中布谷鳥的鳴叫,天邊黑雲散開,露出一塵不染的白色天空,一切煩惱拋之腦後。
她自由了。
連靈魂都仿佛飄在空中,身體從頭到腳都是輕的,那是一種前所未有的解脫感。
身後腳步聲漸近,林淮風抱劍走到她旁邊,笑道:“雙雙已經被安置在蓬萊閣了,我們回去吧。”
阮輕轉身,朝他抱拳行禮,“林公子,此番多謝你費心了,阮輕必當謹記在心,來日再圖報答。”
林淮風扶著她手臂,偏頭一笑,劍眉星目仿佛會發光一樣,他輕聲道:“不必多言,你先跟我回去養好傷再說。”
阮輕感激地看著他,略一點頭。
山門口,一名藍衣弟子持劍行禮,彎身說:“少主,船只已經備好,隨時可以離開。”
林淮風看向阮輕,“還有要做的事嗎?”
阮輕搖頭,抿著唇笑。
之前策劃假死脫身的時候,她就已經做完了所有事情,如今已了無牽掛。
但林淮風擅作主張,帶她去了趟集市,為她挑選法寶配飾,又買了不少糕點、零食,話本冊子,還買了一對鸚鵡給雙雙作伴。
阮輕心情愉悅,也攔不住林淮風的熱情,沒有全部拒絕,而後問商肆老板要了一捆繩子,拿在手裏擺弄起來,兩人有說有笑著從集市回來,身後跟著抱行李的仆從。
沒多久,阮輕便巧手紮了個劍穗,結成一柄精致的小劍,劍柄綴著流蘇,拿到林淮風眼前,說:“送你的,名為劍心結,寓意武運昌隆。”
林淮風欣然接過,拿出佩劍,讓阮輕將劍穗掛上去,擡頭時看到不遠處碼頭上,立著一道白衣身影。
白衣青年身影單薄,一手負在身後,正蹙眉看著他們,目光晦暗,卻又十分在意的樣子。
正是陸宴之。
阮輕正低頭為林淮風的佩劍系上穗子,神情十分專注,完全沒有注意到碼頭上的人,兩人的動作在外人看來有些親密。
林淮風看了白衣青年一眼,嘴角勾起,空出另一只手從懷中取出一顆糖,伸手送到阮輕嘴邊,柔柔地說:“乖,張嘴。”
阮輕猶豫了一下。
不待阮輕反應過來,林淮風指腹從她唇齒上蹭過去,將一顆剝開了的糖送到了她口中,伸出來時又被她牙齒刮了一下。
阮輕:“……”
林淮風若無其事地笑了下,擡起眼瞼,挑釁似的看向陸宴之,舔了下剛剛伸到阮輕口中拇指上的糖渣。
陸宴之胸膛起伏,喉結滾了滾,沉著臉轉過身去。
阮輕嘴裏含著糖,神情有些不自在,順著林淮風的目光,這才看到了陸宴之,道了聲:“他怎麽來了?”
“要過去打招呼嗎?”林淮風說。
“不用,”阮輕淡然說,“我已發過焚心誓,與陸家斷絕了父母、兄妹情分。”
林淮風頷首,兩人並肩從陸宴之旁邊經過,對他熟視無睹,準備登船。
“輕兒!”陸宴之喚她,聲音微啞。
阮輕無動於衷,繼續往前走,從容登上甲板,林淮風緊隨其後。
“輕兒!”
陸宴之追了過來,欲要登船,只聽到“哐”地一聲劍刃出鞘,一名林家弟子說:“陸公子,請留步!”
陸宴之滿手是血,滿不在乎地往前闖,喚道:“妹妹!”
阮輕忍無可忍,回過身,嘴角揉出笑容,語氣疏冷,“陸公子,你在喚誰?”
陸宴之擰著眉,嘴唇張了張,又不知道該說什麽。
他現在的樣子一定非常可笑,明明是他逼迫林淮風發焚心誓,非阮輕不娶;明明是他親手將劍架在阮輕的脖子上,逼林淮風拿出血蛟,事情都到了這一步,一切都如他所願了,他還有什麽放不下的呢?
阮輕盯著他發笑,嘲弄道:“我已斷了父母、兄妹情分,你還眼巴巴地來找我,究竟是幾個意思?”
“我知道……”陸宴之垂下眼瞼,長睫顫了顫,低聲說,“是我負你。”
阮輕失去了耐心,轉身要走,一只手腕卻被人突然拽住。
她扭過頭看著陸宴之,厭惡地說:“你還想幹嘛?”
“輕兒,”陸宴之將一樣東西塞到她手心,眸光柔和,溫聲說,“我不是來求你原諒,只是你此去東海,路途遙遠,歸期不定,無一物可以傍身,我將本命法器送你,護你一路周全……”
未及他說完,阮輕用力推開他,將手裏的東西往他身上一丟,冷聲道:“我不要你的東西。”
一塊血紅的圓玉摔在陸宴之胸口,滾落在地,他彎身去撿,追上去,懇切地說:“阮輕!”
“你滾。”阮輕瞪他,眼神裏滿是嫌棄,“陸宴之,你夠了沒有?”
陸宴之愣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地望著阮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