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學士

如方瑾淩所言,楊氏的確不肯放過這個好不容易得來的機會,她聽到消息,簡直再驚喜都沒有了。

“尚輕容那女人簡直愚蠢得讓我驚訝,玉兒,這真是上天眷顧我們母子。”

方瑾玉最近的日子也不好過,爹娘囊中羞澀,他還能怎麽大手大腳,連同窗的文詩交流都很少去了。他正後悔跟著母親進侯府,沒想到峰回路轉,他說:“若是爹和離,您是不是能直接扶正了?”

“那是自然,憑你外祖的身份,他難道還想另娶?”楊氏擡起下巴,盛氣淩人道,“這該是我們的,就是我們的。”

“只是,爹真的會和離嗎?”方瑾玉有些擔心,他似乎也看透了雲陽侯外強中幹的本事,明明作為侯爺,本該說一不二,可沒想到竟還要看夫人的臉色!

這個問題讓楊氏眯起了眼睛,她太明白雲陽侯的德行,最是優柔寡斷,瞻前顧後。

轉眼,定國公夫人的壽辰就到了。

*

雖在冬日最寒冷的時候,不過天公作美,連下幾場雪之後,卻在昨夜停下。

雲陽侯府哪怕遊離權利中心之外,但因為二品侯爵在身也在受邀之列。

方瑾淩一身白絨,在丫鬟的簇擁下,隨長空走向侯府門口。

此刻大門兩旁一左一右停著兩輛馬車,雲陽侯和尚輕容各自站立,涇渭分明,遙遙相對,目光一碰皆是冰冷,彼此之間仿佛不是夫妻,更像是仇人。

雲陽侯身邊還站著一位錦衣飄飄的少年,是方瑾玉。不知楊氏是怎麽說動了雲陽侯,亦或者後者為了賭一口氣,特地將他帶上。

方瑾玉見到方瑾淩面露一絲驚訝,不禁擡起下巴,眼中帶了一絲得意。論父親的重視,顯然作為嫡子的方瑾淩拍馬都不及他。

“真是不要臉。”邊上的小丫頭暗罵了一聲。

方瑾淩見此也只是挑了挑眉,視線往他爹臉上一轉,見後者對他皺眉冷對,頗為疏離,於是到嘴的那句假惺惺的問候他也就懶得說了,直接走向了尚輕容。

“今日有點冷,可有不適?”尚輕容拉過方瑾淩,關切地問。

方瑾淩笑了笑:“挺好。”

他眼睛亮亮的充滿了期待,尚輕容失笑地將鬥篷替他穿嚴實:“快上車吧。”

“既然身體不好,還讓他去湊什麽熱鬧,中途要是發病,擾了定國公夫人的壽宴,可別怪我沒提醒你。”對面的雲陽侯傳來冷冷的聲音。

尚輕容臉上的那點笑意瞬間消失了,連看都不看他:“閉上嘴,管好你自己,不是要和離嗎,怎麽這麽久都沒個準信?”

雲陽侯頓時被噎了一下,覺得這女人簡直不可思議:“你好像還求之不得?”他只是氣話,難道還能當真不成?和離了對這女人有什麽好處?

清葉和長空將方瑾淩扶上馬車,拂香掀起簾子,尚輕容回頭冷笑:“我拭目以待。”

說完,她直接上了馬車,車簾一放,徹底隔絕了視線。接著車夫揚起馬鞭,車軲轆聲音響起,伴隨著馬蹄噠噠直接朝前而去,竟是等都不等一下。

雲陽侯氣得鼻子都歪了,指著揚長而去的馬車,罵了一聲:“果真不知禮數,粗俗不堪!”

“侯爺,可要上車?”文福小心地詢問一句。

雲陽侯只能一甩袖子,帶著方瑾玉進了馬車。

文福一嘆,對車夫吩咐道:“快,追上夫人。”

這是方瑾淩自穿越之後,第一次邁出大門,他小小地掀起車窗簾子,新奇的往外頭看。

臨近春節,沿街店鋪支棱起來,白雪中添著紅色,叫賣之聲此起彼伏,有了喜慶的氛圍。

街上行人雖腳步匆匆,可臉上卻洋溢著喜悅。不管是現在還是後世,辛苦一整年,都願意在過年之時奢侈一回,買一點平時舍不得的吃穿用品,所以看起來是一派熱火朝天的景象。

方瑾淩看到走街串巷的貨郎身邊圍著眼巴巴的孩子,他一個一個地分出麥芽糖;雜貨鋪裏,一個小丫頭摸著頭上多出來的紅繩美滋滋地一蹦一跳;而路邊燒餅攤,男孩啃著熱乎乎的燒餅吃的有滋有味,中途還不忘分給舍不得再買一個的父母一口……

最樸實的人,過著最有盼頭的年,真實卻溫馨。

布莊,銀樓,酒樓……人聲鼎沸,這是春節前最後的喧鬧,哪怕風霜壓人,寒冷凍手,也抵擋不住這股熱情。

方瑾淩目不轉睛地望著,一切與他來說皆是新鮮。

等了一會兒,清葉終於不得不勸道:“少爺,外頭冷,別看了。”

馬車很大,能夠坐上四人不嫌擠,方瑾淩放下簾子,回過頭興奮道:“娘,好熱鬧呀。”

尚輕容將方瑾淩被風吹開的鬥篷戴好,“往年還會更熱鬧些,今年災情嚴重,從城外趕集的人都少了許多。”

方瑾淩聽著,臉上的笑容慢慢斂下,他問:“城外怎麽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