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江予沐的隱忍。

經那日一事, 奚蕊終於明白了什麽叫人竟然還能被自己窘迫到想要原地離世。

認錯了人倒是其次,最重要的是她發現祁朔似乎對她那些事情從頭至尾都一清二楚。

可是都這樣了他居然還應了賜婚,當真是......令她百思不得其解。

當然這些話奚蕊只是心中暗自腹誹, 好不容易囫圇揭過這頁,她斷然不會自討沒趣地再去提那些舊事。

她相信只要自己裝作無事發生, 鎮定自若, 便能同以往一般好好生活著。

秉持著這般相信時間會治愈一切的精神, 她決定樂觀地面對太陽會從東方升起的每一個明天。

......

碧空萬裏, 天高雲淡,盛夏的暑熱在這傾灑滿地的日照下呈現了個十足。

奚蕊在這無所事事的日子裏終於找到了另一番樂趣。

她發現做糕點要和做胭脂一樣令人愉快。

“夫人,您要不再想想......?”

看著她在桌案上擺弄一堆器具的阿綾是十分後怕,那日燒黑了半個廚房的記憶還歷歷在目。

奚蕊蹙眉不以為然:“對我有點信心,嗯?”

她曾經制過花露胭脂, 也是胭脂中最難的一種。

需要先擰出花瓣中的紅色汁液, 再輔以香露置於小爐中微火細蒸, 最後取上層凝露後陰幹雕刻成膏, 便成了市場上鐫畫肆意的各種花露胭脂。

而大部分糕點所需要的不過是那手藝形狀,以及火候得當, 這方面倒是同制胭脂有異曲同工之妙。

有了上次經歷,奚蕊多少也算有些自知之明,這次想要嘗試的糕點種類倒是沒再和烤炸之類掛鉤。

她將滿頭青絲用一根玉簪挽於頭頂, 又用襻膊卷上袖子, 伸手便開始試探著去捏那面團。

“文茵還沒回來嗎?”奚蕊擺弄著手中物什問道,“你們這幾日去江府可還有發現什麽異常?”

雖說那天給江父留了些銀錢,但心裏還是放心不下,便遣她們兩人時不時的去江府瞧瞧,若有需要也能及時幫些。

阿綾搖頭:“未曾, 江大人的傷有了大夫看顧已然好了許多,昨日還叮囑著我們莫要再去了呢。”

奚蕊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她倒是想喚江予沐來國公府聚聚說些體己話,可如今祁朔在府中,她不如先前那般自由,便擱置了下來。

而今聽聞江父好了許多總算是有了片刻心安。

思及此,她無意地用手撩了撩微垂的發絲:“那便好,你們暫且別讓阿沐見著,對了,我聽說錦和樓又新進了些黛藍錦緞,也給她送匹過去吧。”

說不準還能讓阿沐開心些。

阿綾見她那沾了半張臉的白面灰忍俊不禁:“知道了,夫人。”

......

當天奚蕊一時興起,做了幾大盤形狀各異的蒸糕。

雖說不至於難吃,不過畢竟是初次,用料什麽的難免有些偏差,而且外形還稍微粗糙了些,所以肯定是不能給祁朔送去的。

但浪費行徑也是不可取,是以,她喚來德叔,將這些往下分給了下面的小廝。

後來,他們吃了三日甜糕。

而那沒有提醒奚蕊臉上沾了面粉,導致她路過祁朔書房被他喚來議事的一眾將領瞧見後掩面而逃的罪魁禍首阿綾,更是連吃了四日。

整個國公府都膩了。

*

江府。

厚重的草藥之氣縈繞在狹小的內室之中。

而那本該因腿傷臥病不起的江父此事卻倚著躺椅輕抿淺茶,絲毫沒有重傷未愈的虛態。

“那個臭丫頭還沒來?”他隨口吐掉沾染在唇邊的茶葉,下壓的眼尾中滿是不耐。

“兒子早先便說三妹嫁入侯府後恐是難以管教,如今竟是連爹的話都敢不聽了。”一旁的江烈跟著蹙眉附和。

江父撇撇嘴還想說什麽,忽地傳來了前廳丫鬟的聲音。

“世子妃來了——”

江父面色驟變,趕忙起身臥躺到了床榻之上,又命小廝將室內的藥氣扇地更濃郁了些。

江予沐來時便是見著自己爹爹這樣一副面無人色的模樣。

她剛想開口便被江烈陰陽怪氣噎了一句:“三妹還知曉爹爹躺在床上啊,我還以為三妹入了侯府便忘了我們江家。”

江予沐眉頭微蹙:“大哥這是什麽話,我如今已是嫁人之身,出府本就不易......”

江烈冷哼:“慣會尋些托辭。”

江予沐面色白了白,不想再做解釋:“爹爹的腿為何還是沒有好轉,前幾日不是請了郎中?”

“郎中有什麽用?不過是訛人銀錢罷了!哎我這腿......”江父面色慘白著瞪了眼江予沐。

她抿唇頓了後面話頭,見狀也多少明白眼前之人心裏打著什麽算盤。

“大哥又欠了多少錢?”

沒想到她會這樣直白地戳破這層窗戶紙,江父有片刻不自在。

江烈正欲反駁便聽江予沐繼續道:“就算是欠了錢也不該拿爹爹治腿的銀子去抵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