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夫人久等。”

奚蕊發現祁朔並未因她先前種種恣意妄為行徑而對自己有所遷怒。

是以, 她覺得自己大概或許應該還有機會來挽救一下自己的形象。

於是昨夜臨睡前,她暗自決定要從明天開始要做一位蕙智蘭心的妻子,絕對不能再出現連腰帶都解不開的情況。

甚至已經在腦中演練了幾番晨起後先幫他遞哪件外袍等種種場景。

直到翌日, 奚蕊在一片氤氳晨光中轉頭,發現身側空空如也。

“......?”

她仰躺對著床幔發了會呆, 復又坐起身子抱膝咬唇猶疑了半響。

若她沒看錯, 現在應當是辰時, 是個正常人起身的時辰。

可祁朔為何走得這樣早?陛下不是因他大婚允他休沐半月嗎?最重要的是她為何沒有絲毫察覺?

“夫人, 要服侍您起身嗎?”文茵見她坐了起來便問道。

奚蕊用手扶著額頭,懨懨兒地看了眼她,腦中種種疑惑交錯迂回。

虧昨夜白想了那麽多。

她緊擰眉宇,又嘆了口氣:“起吧。”

......

初升旭日越過東山嶺背,又透過薄薄的霧氣穿過樹影落在庭院墻邊。

奚蕊推開房門就被這燦爛朝光刺眯了眼。

“老奴見過夫人。”

待到那陣因光線帶來的短暫失明漸退, 奚蕊終於看清了眼前之人。

為首的老管家雙手攏在袖中再次鞠躬行禮:“老奴名為德元, 是府中管事, 暫替公爺打理祁家上下產業與府中大小事宜, 如今公爺成家,如此種種理應由夫人做主。”

說罷, 德元稍稍側身,在他身後站著一眾下人服飾的小廝,並且手上皆呈放著一沓沓紙頁。

奚蕊聽言先是眼前一亮, 緊接著便被現實憂慮壓下。

雖說先前未出嫁時, 打趣說過管理持家之類言論,但這真到頭上來了卻又是另一種感覺。

且眼前之人是國公府主管事,暫代打理祁家上下產業多年,奚蕊一下子便明白了其人在輔國公府的地位。

她不敢輕易應下:“德叔莫要見外,蕊蕊年紀尚小, 貿然接手如此重任,恐怕......”

德元聽見她的稱呼愣了一瞬,心下對奚蕊好感又多了幾分。

他隨即了然笑道:“夫人莫怕,這是公爺的意思,老奴只是一介家奴,當不得此稱謂。”

奚蕊沒想到會是祁朔的吩咐,當下謹慎更甚:“既如此,便有勞德叔日後多多指點。”

德元含笑不語,他在輔國公府當差數十年,閱人無數,今日一見他便知道公爺娶的這位夫人絕非外面傳言那般莽撞不堪。

倒是位不矜不盈的女子。

若老公爺和長公主在天有靈,應當也頗為欣慰。

奚蕊眼看著賬本送進室內,躊躇半響問道:“只是,德叔可知公爺現下在何處?”

若在府中她應該是要同他一道用早膳才是,也不知他起的那般早,有沒有先用過。

“公爺一早便入了宮,近日南方到了洪季,朝廷怕是要忙上一陣咯。”說到這裏德元有些感慨,每年到了夏日南方洪澇總是避免不了遭上一頓災禍。

竟然是入了宮。

奚蕊略有驚訝,在她印象中的世爵之家都是十分清閑的,但這兩日她見祁朔政事不斷,就連新婚翌日都被叫去議事還以為先前是誤解。

倒是差點忘了,他不僅是輔國公,也更是大豐第一鐵騎鎮北軍的首領大將軍,豐朝一品武將。

且南方水患她前些年或多或少也聽過,甚至有一年的水患嚴重到那些難民都遊離到了京都,當時她見到時頗覺觸目驚心。

所以,祁朔現在是在為此忙碌嗎?

思及此,她心中竟生了些敬畏之感。

二人又交談片刻,德元便頷首,隨著一眾小廝一道退下。

*

奚蕊簡單用過早膳後便呆在房中開始看起了賬本,一直到旁晚都未曾出門。

因著先前在奚府時同奚奶奶學過一些,看起來倒也不是十分吃力。

先前她看著輔國公府的陳設十分簡單,甚至可用荒涼形容。

若非她住在此處,都會覺得是間常年沒人居住的荒廢宅院,就連下人小廝都不是很多。

她本以為是家族產業不濟所致,直到她認真翻看了賬本。

祁家名下的產業之多之巨簡直令她觸目驚心,就她數的過來的這京都便有小百家鋪子隸屬祁家,更不用說那些京都之外的種種。

似乎和滄州林家的交往也很多,也難怪當初他能以林家的名義南下丹陽。

嘶——

委實低調至極。

奚蕊咬著筆杆感嘆了半響,卻在看到支出賬簿上的錦和樓時頓了手指,復又仔細再看了一遍。

錦和樓,嫁衣,黃金三百兩,後邊還標注有她的衣著尺寸。

這幾個關鍵詞湊在一起奚蕊差點連賬本都沒拿穩。

早知那嫁衣價值不菲,卻也......沒想到不菲到如此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