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7章 放長線釣大魚(第2/3頁)

薛悌也不客氣,直接說了:“月初的時候,我把王兄說的關中災情、劉備的應對傳回去了,荀司馬倒是不怎麽感興趣,但程長史頗為重視。

他勸主公說,劉備若是在關中成功抗災賑災,則定然能留住關中二百余萬人口、不出數年休養生息,便可成強秦之勢,對天下的威脅,未必低於當年的董卓。

只有設法阻止,才能最大程度破壞關中對外擴張的戰爭潛力,若是引得百萬以上關中百姓流向司隸、河東、南陽,反哺關東戰後凋敝,則劉備崛起之勢,還可延緩。

程長史工於算計後勤,按他估算,袁術走武關道運糧到長安販賣牟利的可能性不大,袁術不是在乎小錢的人,而且武關道六百裏山路,雖然比蜀道好走,車運的靡費也不小了。

現在能以糧支援關中的,反而是河北袁紹的危險最大——袁紹在鄴城、河內,屯糧無數,如若有利可圖,而且劉備與袁紹關系改善,袁紹只要沿著黃河西進,在過陜時繞河東陸路稍微走一程,以兵馬護衛轉運要害,不讓白波賊得手,那麽袁紹往關中賣糧的運輸靡費是最低的。

同時,袁紹此人見小利也樂圖,劉備這些年又廣有珍奇財貨。巨幅蜀錦、碧瓷、鋼材、南中珍貨寶石,皆為關東諸侯所好,若是兩家一拍即合、各取所需,危害不小。”

(注:曹操挾天子之前,手下其他官員品秩都很低,荀彧都只能是征東將軍司馬,秩一千石。程昱是征東將軍長史。)

薛悌轉述了程昱的憂慮,王必聽得也連連點頭。

程昱不愧是曹操麾下比較狠毒的後勤大師,算這種絕糧擠兌人口的事兒非常在行。

荀彧估計也看得出來,但荀彧畢竟不忍心幹這種事情——用絕糧饑荒逼得百萬級的百姓逃荒遷徙,路上說不定就要餓死一小半。都是大漢子民,這種歹毒的主意不能出。

王必消化了一下,接著說:“那我這邊還能做什麽呢?之前讓我攪混水,已經是我的極限了。劉袁之間關系如何,我一介戶曹從事如何置喙?程長史這個建議,主公真的答應實施了麽?要我說,主公身處四戰之地,多惹事不好吧。”

薛悌哂笑道:“這就是你所見遠不如主公和程長史的地方了,正因為兗、徐身處四戰之地,被二袁與孫策包圍,所以更不能見周圍諸侯相互之間和睦了。

袁紹與劉備之間如果交惡,那麽袁紹得拉攏主公,劉備也能拉攏主公,主公去了兩面擔憂,只要擔心跟袁術爭奪中原腹地。

而且程長史還說了,袁紹與劉備,看似很有和睦的可能性,實際上卻只是表面和氣——袁紹有一個致命傷,那就是當初他提過擁立劉虞為帝的倡議。而那一次,咱主公卻是秉公仗義、發兵西進,尊奉皇室。

所以袁紹萬萬沒想到,陛下能活至今日。只要陛下多活一日,而且不是以‘被奸臣挾持’的姿態活著,只要陛下的詔令袁紹沒有理由拒絕,那袁紹便如頭懸利劍,一日不得安寧,始終要擔心陛下追究他當年擁立劉虞的罪過。程長史才說,袁紹身邊只要有一二謀士煽風,點了這個火星子,引誘袁紹繼續以對待董卓、李傕的姿態對待劉備,與之對抗,都不是難事。”

王必果然遠不如程昱有政治敏感,壓根兒沒想到袁紹和皇帝之間還有這麽一道無法彌合的猜疑鏈,因為怕被劉協清算,哪怕劉協沒被“挾”,袁紹都有認為他被挾的動機。

想明白這些,王必深吸了一口氣:“那要我怎麽做?”

薛悌:“程長史當時也不了解關中的情況,不好指揮得太細。但總而言之,不是說河東衛覬、京兆韋康利用了你麽?你可以一來讓這些跟你拴在一起的世家,提前擺出抵觸與河東貿易的姿態。

或者破壞關中世家對袁紹的友善姿態,又甚至如果他們當中有人跟袁紹秘密聯絡,就向袁紹身邊的耳目散播‘關中新朝有可能要清算袁紹曾擁立劉虞’的罪責。反正就是要兩家互相猜疑。

另一方面,衛氏不是河東望族、只有一些支脈在馮翊郡麽?既如此,他們應該還多少可以動用河東郡本家的勢力範圍。到時候,若是實在袁紹豬油蒙了心,要賣糧給劉備,就把袁紹糧隊的護衛信息出賣給白波賊,或者再以衛家身份出面宴請袁紹的督糧官,麻痹其戒備,讓白波賊和衛家在河東聯手劫了,再栽贓劉備……

種種後手不一而足,反正就是隨機應變破壞兩家關系。至於說服衛家的籌碼,你就說,袁公即日就能將公孫瓚斬殺,今年兵鋒定然會西指張燕、白波。衛家這麽做,也是左右逢源都討了好,袁紹要是平了白波,他們回老家投奔袁紹不就行了?還怕什麽劉備?不過,這些話不能一開始就說,得他們徹底上了賊船、騎虎難下的時候才能說,這樣才能逼得他們一條道走到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