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9章 張濟:還沒打我就被包圍了

平原上的河流水速,一般也就是每秒半米到一米,落差低,全靠後面的水頭推著走。

山區落差大,就不能一概而論了,比如長江在三峽段,平均流速可以超過三米每秒。漢水在秦嶺和大巴山區差不多也是這個速度。

按照這個標準,從河池縣東北方的漢水故道開挖點,一直到陳倉城,直線距離不過一百六十裏。算上山區的迂回曲折,也就二百裏出頭,一天時間水也就流到了。

不過,因為西漢水剛剛決口的時候,往北的水量還不大,而且河道幹涸了整整三百八十年,最初一天半的水量,基本上都被沿途的草地林木土壤吸收了。

河水一點一點往北拱,基本上到二十九日,大散關前才形成明顯持續的水流,而且水深不過尺余,寬不到十步。

後來還是李素發現這樣不行,估算有誤,從二十九日開始,又讓劉備派兵緊急進行了又一波作業——

把往南流的現有河道用圍堰堆土塞窄,降低往南的流量,把更多的水硬逼到北側。如此一來,從河池縣流往武興縣、西關驛的水量銳減,才算是在短時間內滿足了西漢水北支的水量和水位,可以讓吃水不超過三漢尺深的小舟和木筏安全通過。(70厘米)

先鋒部隊從正月二十九日開始,沿著河道徒步行軍往北,船隊則是在二月初一才北上,比步兵晚了兩天,一切井井有條。

……

正月三十日,午後時分,陳倉城裏的守將張濟,照例每天巡視一圈全城。

當他走到城東南角的時候,看到了一幕讓他有些奇怪的景象:面前的城墻根下,居然蔓延泡著一大片水,至少直徑數裏,但看起來不深,也就是個大水坑。

“怎麽回事?為何城墻根會積這麽多水?城內不會有事吧?是城壕漲水麽?”張濟逮著手下一個名叫張先的都尉拷問,這張先是他的親隨,負責這段城防。

陳倉城作為軍事要地,當然也是有城壕的,但並非常年都在城壕內灌水,很多時候只是旱壕,這與陳倉的地形有關,因為這兒不適合常年造全圍式的帶水護城河。

陳倉城的地勢,是西高東低,西面靠近隴山山口,地勢自然隆起。

而南側有秦嶺、北側是渭河,按說應該“南高北低”,不過這一點卻不能一概而論。因為陳倉城東南角就是三百八十年前的西漢水故道,是西漢水匯入渭河的點。

西漢水故道枯竭後,因為沖刷出來的肥沃河床漸漸淤積,三百多年來陳倉城漸漸東擴,夯土城墻也有破了重修好幾次,所以城區面積漸漸變大,把平整的河道故址包含到了城內。

修建城市的選址,歷來都是希望盡量靠近水源,還有就是盡量覆蓋平整的河谷沖積平原。陳倉已經在關中平原的邊緣,城市擴張當然要往更平的東邊擴。

但也正因為東側特別低,如果常年在城壕裏灌滿水,東邊就會溢出來,甚至控制不好就容易淹著城墻根。

所以和平年代時,陳倉的U字形城壕的兩個頂點,與北面的渭河之間,起碼還有幾十丈沒有挖通。只有到了打仗的時候,城防確實危急,才會把斷口挖通,把渭水灌進來,還要隨時控制灌進來的水量多少。

這一點也是張濟到此駐軍兩年來,慢慢學到的地理常識。今天看到城墻東南角被淹了,才會有此一問,心中略感焦慮。

都尉張先也沒搞明白,支吾了一會兒後,用揣測的語氣回稟:“將軍,如今已近二月,即將春耕,前幾日春雨綿綿,或許只是秦嶺北坡融雪從散關谷中流出,與春雨匯聚一處,略有積水。我剛才也試過,墻根水深不過尺余,應該不成問題。”

張濟想了想,倒也是這個道理。

二月初二龍擡頭,那就是春耕開始的節氣了,如今還剩兩天,春雨綿綿也很正常。

張濟便點頭吩咐:“但願是我多慮了,明天再來看看,若是水勢稍退,便不值得大驚小怪。你多盯著點兒。”

“遵命!”張先滿口答應。

張濟又去西、北兩側巡視,發現沒別的問題,擔心也稍稍褪去,臨近傍晚就回府歇了,一夜無話。

然而,當他第二天也就是二月初一上午時,再次巡視城防,就發現問題又嚴重了些——東南角城墻根下原本一尺多深的水,居然漲到了三尺,而且最嚴重的是已經蔓到了陳倉城的東門口。

城門雖然可以關閉,但門縫根本不密封防水,所以水都流到城裏,把東南角淹了幾個街區。午飯過後,更是把整條東門以南、到城墻東南角的這八分之一城墻內外墻根都淹了。

下午申時量了水位,外墻根水深達到了三尺七寸,內墻根也就一尺兩寸。

張濟又不懂地理水文,也沒讀過歷史,所以他當然不知道這是因為西漢水復歸故道往北之後,因為只有秦嶺山區的河道是依然被秦嶺的山體阻隔、只能沿著谷底最深的位置流。可流出秦嶺後,因為失去了山體的束縛,也就蔓延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