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驚天猛料

蔡邕深呼吸了一口,左右掃視兩眼,似乎挺遲鈍地多想了三五秒,才低聲緩緩嘆息:

“這些逆信內容,有理有據,前因後果嚴絲合縫,我相信是真的……或許原件是被張魯燒毀,又或許你們是從知情人口中拷問出這些內容,再形成文字的吧。

給我點時間,要跟那些家常信筆跡相似,倒也不難——你不急吧?我也是為了天下百姓,不想看蜀地有那麽多漢室宗親常年自相殘殺。”

不想看漢室宗親之間“常年自相殘殺”,跟不想看“自相殘殺”,當然不是一回事。

李素是人精,顯然聽得出來其中區別。

後一種表述,才是不希望劉焉和劉備兵戎相見;而前一種表述,則是“如果要動手,就趕快分出勝負,占據大義的一方盡快幹凈利落秒殺掉理虧的一方,好讓百姓少受點苦”。

讓該死的軍閥加速死亡,長痛不如短痛,也是對百姓的重大功德,蔡邕真心是這麽想的。

事到如今,蔡邕心裏清楚:劉焉顯然是有逾制和割據之心的,差別只是這種行徑有沒有到公然謀反的程度罷了,那就推他一把吧。

李素察言觀色,等對方內心掙紮得差不多了,才恰到好處地一張一弛:“我不急,鎮西將軍更是什麽都不知道,泰山可以慢慢考慮。

何況,這種事情本來就不能操切,就算有了筆跡非常神似的逆信,也得有恰到好處的時機來遞送、並且讓宗正景升公機緣巧合問到泰山如何對比辨認字跡的計策……慢慢來好了。”

蔡邕松了口氣:“我也是這麽想的,不怕賢婿笑話,我如今這官職,比賢婿還人微言輕,冒然去找景升賢弟,難免惹人疑惑。

六月份的時候,侍中董扶重病不起,如今已經臥床月余,上個月大將軍及其心腹、少府王子師,還跟我透了個氣,說準備以調任外官不至留中之法,升我為侍中。

賢婿與鎮西將軍若是不急,我看可以在南陽稱病不前、拖延月余,待我先把這些書信仿好、又不著行跡跟景升賢弟談過‘如何對比鑒定書證真偽’,賢婿再進京向陛下報捷,也不遲。”

(注:蔡邕已經55歲,劉表現在是48歲,所以是賢弟)

李素聽了,也不由微微改變了對蔡邕的看法。

不能把他當成純粹的老學究或者大儒啊!

沒想到,回朝為官還不到半年,蔡邕當年那些當了十幾年京官的政治敏銳度就又回來了,這辦事看起來很有條理章法嘛,思路也挺清晰的。

或許這才是積年京官該有的水平。

可這樣一個有政治敏感的人,歷史上怎麽就會在董卓死的時候腦子一抽不知察言觀色呢?

李素連忙改口:“泰山思慮縝密,那就依泰山之見。而且,倒是我唐突失禮了,敘談許久,竟還未及問到泰山現居何職……我在南陽時,打探到的消息,還說大將軍任命泰山為侍禦史。沒想到再有月余就能升侍中了?真是可喜可賀。”

見了準嶽父,一上來就聊機密大事,竟連對方做到什麽官都不關心,嚴格來說還是挺不孝的。

侍禦史才正六百石,而侍中有比兩千石,這中間差得可太遠了,估計現在蔡邕至少已經爬到比千石了,然後才有可能夠一夠侍中,否則不可能飛躍上去的。

哪怕原本歷史上董卓提拔蔡邕,也得“兩月之間,周歷三台”,各種巧立名目利用官場潛規則,才把六百石的人升到比兩千。

蔡邕也尷尬一笑,這才有機會說這些家常事兒:“也沒什麽,就算做到侍中,品秩也不及賢婿的使中郎將。侍禦史是三月份我回朝時的官職,六月時我升了尚書,在少府禮曹,離侍中的品秩還是差得很遠的。

所以,王少府才迎合大將軍之意,想出了‘調任外官不至留中’的老辦法,讓我下個月先以禮曹尚書外放巴郡太守,然後以道路不通無法到任為由,留中改任侍中,那樣品秩就差不多了。”

蔡邕提到的這個掩人耳目快速升官法,外行看官或許有些懵逼,但稍微解釋一下就明白了。

因為漢朝的制度,地方官員的品秩其實是比京官虛高很多的。尚書之類的職務,因為是少府的屬官,品秩較低,但實權很重,早期尚書才六百石,後來也就到比千石。

如果直接從尚書升到侍中,那就太難操作了,容易引起朝中其他論資排輩者的敵視——別小看這種敵視,在朝廷裏,方方面面的感受都照顧到,也是非常重要的,哪怕何進是大將軍,也要兼顧。

所以,歷史上在189年和190年這兩年裏,朝廷裏有一個辦法,叫做“假裝把一個尚書級別的人外放巴郡太守,但實際上無法赴任,然後就可以順勢轉為九卿級別的高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