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打仗發型不能亂

隨著張魯軍每一次的戰敗,軍中人心也愈發惶惶。

那些原本或被裹挾、或有苦衷的文吏、小校,難免更加動搖。每每遇到困難,就暗中謠言不止。

這天,又是一天給各營籌發軍糧的日子。

宕渠縣的縣衙裏,幾個計吏趁著打發走一波領糧的軍官後,閑暇歇息的空档,偷偷吐槽:

“那甘寧,真是賊寇脾氣。我軍都困頓如此、軍需物資如此緊張,他還拿蜀錦當纜繩系自己的座艦,還頓頓要酒肉伺候,師君也是,只剩三縣之地了,拿什麽苦苦支撐,這軍需真要籌措不上來了。”

“唉,可不是麽,但你這番話千萬不能在外人面前抱怨,誰讓那甘寧能打呢,師君能得他援助,聽說還是看在劉使君的面子上。這甘寧最小心眼最恨別人說他壞話、看不起他了。

聽說了沒?當初朝廷的巴郡太守,就是利用他殺了政敵之後,實際上背地裏鄙夷、視甘寧如工具,被他知道了,結果就把雇兇的雇主反殺了!這種兇人睚眥必報惹不得啊!誒,那不是甘寧來領軍需了麽,快別說了。”

甘寧因為出身不好,這方面還是很敏感的,就好比一個混社會的劣等生,對於別人去老師那兒打小報告或者,總是有獵犬一樣的直覺。

看著計吏辦手續時那並不由衷的諂媚笑容,甘寧心中冷哼,冷不丁地呵斥一句:“剛才聊什麽呢?”

計吏心中一驚,連忙表情愈發謙卑地賠笑:“沒什麽……我們剛才看見將軍,不是在感慨,前天要是甘將軍在此,怎會讓張飛截江斷閻監軍後路、釀成慘敗呢。真是處處都缺不了將軍呐。”

這話一方面是贊美甘寧,一方面也是暗暗抱怨甘寧沒及時趕到,很符合他們的人設立場,所以甘寧也就信了,同時沒法發作,只是尷尬辯駁一句:

“軍陣之事!你們懂什麽!要不是四天前關羽在南線以水師奇襲蒙頭寨和蕩石寨,我會不得不趕去擊退關羽?我縱然水戰天下第一,也分身不得,如何兼顧南北三百裏江面?誰讓張魯麾下沒有別的可用之將可以分頭把守?何況我也不是水戰天下第一。

不過你們放心!我早就從俘虜口中問過了,劉備麾下大將,以關羽為水戰最強,至於張飛,根本就不懂什麽水戰,那天完全是趁著我在南線、被他欺漢昌無人罷了!來日他再敢來我定叫他喂魚!”

這番話一說,對他有怨言的家夥才不得不打住。

甘寧心中冷哼,他也知道眾人對於他的靡費頗有微詞,可這些不要臉的人懂什麽?

大丈夫當青史留名,轟轟烈烈不枉世上走一遭!

他甘興霸雖不怎麽讀書,但古人先賢的故事還是聽得不少的。孔門七十二賢的子路,便是甘寧仰慕的勇士豪俠。

那子路就是“君子死,冠不免”,在衛國當官的時候遭了衛國內亂被人圍殺,臨死被敵人擊落了帽子,還要撿起來戴好,在戴帽子的過程中被人砍成了醢。

這才叫風度!戰死了帽子也不能掉,發型也不能亂!

在道上混,怎麽能丟臉呢!

偏偏那些苟且小吏屁都不懂,絲毫沒有“越是死到臨頭,生活越要有儀式感,衣服越是要穿得帥”的覺悟。

真是聊不到一起去。

想到郁悶之處,甘寧拿出一塊玉環摩挲了幾下:“唉,阿惜,以後你還是好好改嫁吧,我留給你那些錢財,也夠你好吃好喝一輩子了,咱也不虧心。阿瑰長大了會知道,他爹轟轟烈烈一世不曾丟人。”

他已經二十一歲了,真是上了年紀生不由己啊,要是像十九歲之前,浪跡江湖快意恩仇無牽無掛多好?

偏偏他隨便玩的一個婢妾不小心玩出事兒了,給他留下了一個兩歲的兒子,他這兩年才不得不考慮慢慢上岸,給官府做事,結果又受不了被人當工具人的氣,幾次壞事至於今日。

把甘寧這點破事真水一水,完全可以出一部港片黑老大有了老婆兒子後想金盆洗手的系列劇。

……

甘寧醉生夢死發型不亂的等著最後一戰,他還真沒白等。

兩天之後,劉備軍消化了漢昌之戰的戰果,把漢昌縣上上下下打理安民已定,又把軍糧前運了一百多裏,構築好前進基地營寨。

隨後,張飛就用老套路,準備對宕渠縣也如法炮制再來一波攻勢。

“報!張飛又率軍來襲,徐晃領陸路,張飛、周泰領水路,距離我軍大寨已不足十裏,師君已命士卒列陣出擊、於河谷狹窄處遲滯敵軍!請將軍立刻率戰船出戰!”

“又是徐晃領陸路,張飛、周泰領水路?那不是跟擒閻圃那戰一模一樣?他還想正面拖住大軍、側翼登陸截斷前後軍首尾不能相顧?這也太小看我甘寧了。活該張飛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