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誰讓你是我的……

助手最害怕的事情發生了——黑夜的現象會蔓延。

之前只是至高神殿出現了黑夜,現在幾乎每個教區的神殿都失去了陽光的籠罩。

一些教士開始模仿古代贖罪的苦修士,在身上塗滿牲畜的油膏,獻祭似的用鞭子抽打自己,希望這種自虐般的行為,能讓神的憤怒平息。

然而,沒有任何用處。

神不在乎他們的虔誠、痛苦和恐懼。

他創造了星體、季節、晝夜以及天上地上一切活物,為什麽會在乎一些渺小的造物的感受?

可他偏偏在乎艾絲黛拉。

他也想如此對待艾絲黛拉——把她當成一件物品,一頭獵物,一個伸手就能采擷的果實。

她對他的影響力太大了。他必須這樣對她,才能將她牢牢地控制在自己的目光之中。

他對她行使了神對造物的權力,在她嬌嫩的喉嚨上留下了一個銀色的標記。

不管他如何壓制屬於洛伊爾的意志,他的舉止還是會泄露洛伊爾的獸性,比如,像野獸一樣在自己的所有物上留下氣味與標記,排斥其他具有攻擊性的同性。

有時候,艾絲黛拉從客廳跑到書房,都會招致他的追捕——他會不受控制地伸出一只手,扣住她的手腕,好像不那麽做,她就會逃離他的掌控一般,即使她跑向書房,只是想去拿一本書。

艾絲黛拉一邊慢條斯理地看書,一邊斜著眼睛嘲笑他:“你簡直像一條怕羊跑丟的狗。這麽怕我脫離你的視線,怎麽不找條鎖鏈把我拴著?”

她躺倒在沙發上,換了個不雅卻舒服的姿勢,“但那樣的話,你會變得比現在還要可憐可悲,因為我去哪兒,你就得跟著去哪兒。”

他一言不發,半晌走到她的身邊,一只手穿過她的膝彎,把她橫抱了起來,讓她端坐在沙發上:“坐正。隨時會有人過來,別蹺二郎腿。”

她不高興地說:“你以前不會在意這些細節……”

“因為以前的我不了解。”

“現在也不用了解!你在這裏,根本沒人敢接近我!”

他有些被取悅了,卻仍然不準她蹺二郎腿,露出吊襪帶的扣子。

她惱怒地罵他像個上了年紀的女家庭教師。他對此沒有異議,淡淡地說道:“誰讓你是我的羊。”

艾絲黛拉繃著臉。她是在諷刺他,並不是讓他以此為榮,更不是在給他出謀劃策。

所以,當她第二天醒來,看見手腕上叮叮當當的鎖鏈時,臉色可想而知有多麽陰郁。

她沒想到他瘋狂到了這種地步,居然真的變幻出了一條鎖鏈,把他們的手腕拴在了一起。

但就像她說的那樣,這會讓他顯得更加可憐可悲——她無論去哪兒,他都必須跟在她的身邊。

艾絲黛拉對鎖鏈適應得很快。她並不在乎喉嚨上的標記(那是一個小小的、銀色太陽般的、幾乎隱匿在她蒼白皮膚上的記號),也不在乎手腕上的鎖鏈,只在乎外面的計劃是否如她預想般進行。

她每一天都安排得非常充實——早上醒來,會先去洗個澡,不少人都認為水蒸氣就是疫氣,皮膚一旦接觸水霧,不管是否幹凈還是肮臟的水霧,都有感染疫病的風險,所以許多人寧願使用除臭劑也不願洗澡。

艾絲黛拉卻非常討厭汗味,早晚都要洗一次澡。她勤洗澡的古怪習慣,曾讓她的女家庭教師哀傷地斷言:“這女孩可能活不到十二歲。”

洗完澡,她會花半個小時護理頭發,先是讓侍女用鬃毛梳蘸上可可果油,從頭頂梳到發尾,再這樣反復梳五分鐘,然後用卷發夾子把頭發一綹一綹地裹纏起來。

但自從神標記她以後,任何人——包括瑪戈和西西娜,都無法再觸碰她,哪怕是不小心碰到她的裙擺,都會感到一陣曬傷般的灼痛。

神不允許她被任何人觸碰。

於是,冗長的護發過程,只能由神親自上陣。

他在萬物之上,一舉一動都被信徒爭相敬拜、解讀。他只需要一個念頭,就能使她的頭發永遠烏黑順滑,卻選擇拿起鬃毛梳,親自給她梳頭。

艾絲黛拉很享受他對她的服侍。

盡管她滿口謊言,卻不會對自己撒謊。她坦然承認自己的喜怒哀樂,就像動物感到饑餓會獵食一樣——此時此刻,她的確是在享受。

他站在至高之處,是所有造物的主人,是高高在上的造物主,卻變成了奴仆的模樣,走到她的身邊,用一條鎖鏈把他們拴在了一起,還拿起鬃毛梳,屈尊俯就地給她梳頭。

是的,他仍然掌控與主導一切,連天氣都隨他的情緒而變化,卻無法拒絕她讓他梳頭的要求。

她十分喜歡這種感覺——萬物都倚靠他,他卻只聽命於她。

這種感覺很迷人。

當然,要是他不像一頭狼盯著食物般盯著她,在她的喉嚨處留下銀色的標記,在她的手腕拴上鎖鏈;她和瑪戈或西西娜說話時,語氣稍微親昵一些,他的目光就會變得冷淡又可怕,嚇得她們呼吸困難,她會更加喜歡這種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