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虛圈永如白晝的天頂之上，是真正的夜月之空。

“封鎖吧，黑翼大魔。”

靈力化為墨綠色的密雨，激落在立足之地，碾在體表的無限之上，仿佛要擊穿身體與外界之間的界限。

蒼白纖瘦的黑翼大魔舒展著他黑色的長翼，黑色的短發也在歸刃時抽長，白色的外袍連身而下。

那雙墨綠色的眸子安靜的燃燒著戰意，充滿禮節性的等待著他唯一的對手也顯出最有戰鬥誠意的姿態。

銀發少女佇立在原地，走儀式似的，歸刀入鞘，低聲輕喃：

“虛化。”

與烏爾奇奧拉頗為震撼的靈力之雨不同，少女的虛化靜默得像是一鍵換裝，只戴上了黑色眼白的美瞳、在脖頸上裝飾了骨質的項鏈，其他再無任何變化。

而後，她望著自己的對手，眸光微閃，倏然消失在原地！

一道拉長的劍光漂亮的劃過兩人所在的徑跡。

在那劍光的盡頭，伴隨著鞘伏與綠色靈力聚成的光槍的碰撞，空氣中驟然爆發出了空間被劃破的爆鳴，沉重而凝練的、半是死神半是虛的靈壓與那刃尖一同沖向光槍及另一側屬於黑翼大虛的靈壓場，在那樸素平淡的對擊背後，是兩方力量的角逐撕扯侵蝕吞噬。

黑綠色的靈力與無形的靈力對撞，在空氣中扭曲出了清晰可見的黑色縫隙，空間被擠壓，被撕扯，腳下的石地以兩人為中心崩塌，還未整塊墜落，便在兩方靈力的對轟之中化為粉糜。

虛圈的天空，在崩毀。

似是要向對方炫耀自己的優雅，沒人肯讓靈壓浪費的爆發出去，只凝練出最緊密鋒銳的靈壓場，而後——

屬於兩人的虛閃同時自掌心凝結，後撤，轟然爆發，結束了這場毫無意義的拉鋸戰。

刀光脆鳴在各處交織，虛閃，光槍，翼擊，赫炮，劍斬，體術。

空氣的爆鳴與大地的崩碎只是戰鬥的余物，戰鬥之中的兩人並不在意自己造成的影響——反正在天頂之上，對於奇奧拉而言，已經符合藍染的要求了。

碎成兩半的虛夜宮裏的藍染瞅著嘩啦啦碎下來的天頂，內心發出了媽賣批的美好問候。

“不夠。”

綾貓貓扯開兩人的距離，煩躁的深呼吸了一口氣，發泄似的振刀揮向遠處，聽著狂暴的靈壓劈裂大地的轟鳴，也無法遏制那沒有放開手腳的、過分講究戰鬥優雅的美學限制。

“烏爾奇奧拉，現在的你無法讓我盡興。”

少女的眼神分外冰冷。

烏爾奇奧拉愣了下。

事實上，他的身上落了好幾道傷痕，然而對面穿著戰鬥系lo裙的少女卻只是碎了些裙擺衣角。

“既然如此，就讓你好好看看吧，我的二段歸刃。”

一股更強勢的力量自烏爾奇奧拉身上爆發開來。

然而少女的眉頭仍然是皺著的。

“不，不是力量的強大與否，雖然這確實很重要。”綾子蹙眉思考著，“強者應該學會享受戰鬥，熱愛自己與生俱來的天賦，不然就會像你一樣無趣。”

烏爾奇奧拉沉默了一會兒，有些困惑。

“我很無趣嗎？”

“那張臉擺明了很無趣。”

“呃……”烏爾奇奧拉再度沉默了，“那你為什麽會對我感興趣？我能感受到你對我有著難以解釋的執著，我也想從你的執著中了解一些我無法理解的東西。”

“因為你是一張強大的白紙，會激起人在其上塗抹的欲望，又讓人覺得破壞了會有些可惜。”

明明能感受到那強大的靈壓，可是一對上烏爾奇奧拉那張臉，綾子就莫名萎靡。

烏爾奇奧拉不解的沉默著。

“決定了。”

“什麽？”

“我要打贏你。”

少女的劍刃直指茫然又忐忑期待著什麽的黑翼大虛，清脆的聲音擲地有聲。

“我要支配你。”

那雙蒼天之瞳灼灼而視。

“我要將你帶離虛圈，去往更廣袤的世界，見更多的人，了解更多的事。”

以少女的雙腳為中心，大地泛起黑色的漣漪。

“由你自己來決定，你所想成為的模樣。”

在那黑色的泥裏，迅速蔓延出了一望無際的綠色原野！

明明沒有心臟，烏爾奇奧拉卻在那強勢又理所當然的目光中，生出了一種奇異的震撼感，驀地躁動了起來。

為什麽跟著藍染？

很多事情並沒有所謂的意義。

但他又追逐著意義。

而這人卻讓他觸碰到了某個他極其渴望的概念——

【自我】

強大，戰鬥，廝殺……之外的，自我的未來。

虛所失卻的人心。

如果是弱小的人類說出這樣的話，奇奧拉只會覺得可笑。

但能夠站在同樣的高度來對話，甚至還壓他一頭，慕強的本性便會帶來最有力的心動。

烏爾奇奧拉感受到了自己的興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