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走了又沒完全走

祝挽星幫他掖好被子起身,才發現星星抱枕被陸廷鶴的膝蓋壓住了一個角。

他看了一眼好不容易睡熟的人,怕動作太大把人弄醒,只能小心翼翼拽住另一個角想把抱枕抽出來。

奈何陸廷鶴壓的緊,拽了半天都沒動,祝挽星看著自己的胖星星抿了抿唇,“不是送給我了嗎?”

他此刻才敢小聲控訴:“為什麽要扔我的東西……”

陸廷鶴突然失重似的痙攣了一下,眼睛依舊是緊閉著的,只不過眉頭又皺了起來。

“怎麽了?做噩夢了?”

祝挽星著急的看著他,聲音很小但是很急切:“頭不舒服?還是抽筋了?”

陸廷鶴像是魘住了,身體不停發抖,額頭上滲出一層冷汗,後頸的襯衫很快被汗水打濕,緊咬著的嘴唇裏偶爾會發出一些聲音。

“哥… 你別嚇我,到底怎麽了啊?”

祝挽星不停給他擦額頭上的汗,慌亂的順著胸口,陸廷鶴胸口起伏的厲害,呼吸也很重,壓抑在口中的低喃慢慢清晰,祝挽星湊近了去聽,幾個斷斷續續的字節傳進耳朵:“疼… 別紮我……”

心臟被猛地攥住,眼淚一滴滴從眼眶脫落,祝挽星幾乎一瞬間就明白過來,瞪大眼睛看向陸廷鶴的手。

他的手掌不是緊握成拳的,而是扣在蹆側,像是要藏起指尖。

精神病院會用針紮指甲到第一個指節中間最薄的地方,用疼痛來逼迫Alpha吃藥。

嘴唇僵硬的開合了幾次,祝挽星捂住自己的嘴巴跌坐在床頭,眼淚從指縫間溢出來滴在蹆上,他閉上眼睛不敢再看,心臟疼得要裂成幾瓣。

一連做了好幾個深呼吸才把眼淚壓了回去,湊近看到陸廷鶴的臉時又差點流出來,“哥……沒事了……都過去了。”

他啞著嗓子輕聲安慰,緩慢的釋放信息素來安撫他,“沒事了,沒有人紮你了……現在很安全……”

榛子威士忌一點點溢散在空氣中,和Alpha的烏木香信息素融為一體,陸廷鶴緊繃的神經被慢慢捋平,祝挽星輕輕打開他蜷縮著的手指,和他十指交握,眼淚又不受控制的滑了出來,“經常這樣嗎……”

他和陸廷鶴同居的時間不短,但對方回來的時間少之又少,就算留在家裏也會加班到很晚才上床睡覺,現在想來像是有意在避開他,祝挽星自然發現不了他噩夢時的應激反應。

他擰了條毛巾幫陸廷鶴擦掉額頭和後頸的冷汗,不斷釋放信息素把他慢慢包圍起來,捏著他冰涼蜷縮的手指不斷揉搓,反復了好久陸廷鶴才終於舒展開眉頭,窗外也天光大亮了。

“要是突然找不到我了,會不會有一點著急啊……”

祝挽星自欺欺人似的苦笑,“哥,我再……多留一會兒,行嗎?”

“就一小會兒。” 他把腦袋埋進膝蓋裏,和睡著的陸廷鶴打商量:“上輩子我就沒來得及和你告別。”

他想只要能好好說聲再見,不管陸廷鶴做什麽都行,卻沒想等人醒來會是完全預想不到的情景。

陸廷鶴沒有睡到太晚,實在是頭疼的厲害,有了前世的教訓,他這一世很少喝酒,酒量淺了不少,每次醉過頭都會做夢,兩世的記憶混雜著折磨他一整晚,第二天醒來又忘的差不多了。

下樓時祝挽星就站在門口,旁邊立著行李箱,他穿的很嚴實,從頭遮到腳,還帶了手套。

“怎麽穿這麽多,要去哪啊?”

陸廷鶴一邊下樓一邊問,祝挽星擡眼和他對上。

“眼睛怎麽腫了?哭過了?”

陸廷鶴快步下樓走到他面前,“挽星,怎麽了?受委屈了?”

祝挽星有一刻的怔愣,一顆心蹦到了嗓子眼,手腳都僵硬著做不出反應,“…… 哥?”

“在呢。” 陸廷鶴無奈的笑,“怎麽傻呆呆的。”

他的語氣太過自然,像是什麽都沒有發生,祝挽星抱著萬分之一的僥幸開口,“哥,昨晚的事情……你不記得了?”

陸廷鶴神色一凜,“什麽事?”

“啊,是…… 是小輝。” 祝挽星搓了搓手心裏的冷汗,強裝鎮定:“他愛人意外去世了,昨天哭著給我打電話,我聽著也挺難受,陪著哭了會兒。”

“這不是一個月之前的事嗎?”

“對,之前怕他難受,我就一直沒多聯系。” 祝挽星幹笑道,“昨天聊起來才覺得嚇人。”

“哥你也知道,我愛代入胡思亂想,就是覺得世事挺無常的……” 他看著陸廷鶴的眼睛小聲道:“本來好好的兩個人,怎麽突然… 突然就……”

他語氣有些哽咽,眼淚又要流下來,陸廷鶴無奈的把他抱進懷裏,“瞧給我們星星哭的,好了別亂想了,你怕我出事啊?”

“嗯,怕。” 祝挽星拼命點頭,緊緊的抱著他,閉著眼感受這虛假的溫情,“哥,我特別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