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白天鵝之死(第2/5頁)

唯獨這句話,幾乎在瞬間就將阮宵擊穿,他眼裏霎時間疼出沉甸甸的水色。

阮宵長久以來努力的原因,都凝結在了白熙羽這一句話中。

白熙羽刺中了他所有的不安和自卑。

這時,遠處的周牧野無意看向這邊,不知看到什麽,就見他輕輕擰了下眉,接著對左右兩邊的人道了句什麽,穿過人群走向入口,踩上冰面。

阮宵眼見周牧野朝這邊走來。

顯然,白熙羽也看到了,但他沒有立即放開阮宵,而是眼睛如毒蛇一樣盯著周牧野,不緊不慢地繼續道:

“再提醒你一句,在你之前,周牧野喜歡的人是我,我越來越相信,如果真存在酒後亂性,那也不過是他把你當成了我……”

前方,周牧野越走越近,探究一般地朝這邊看,眉眼疏離,眸色漸漸沉郁。

從周牧野的視角,只能看到阮宵愈發蒼白和恍惚的臉色,黑盈盈的眼裏墜著碎光,而他身後的白熙羽,如同一團潛伏的暗影,看不清表情。

此刻,白熙羽還在說:“阮宵,這就是我討厭你的原因,整天裝出純情無辜的臉蛋,卻使些下三濫的手段,偏要躋身不屬於你的世界,搶奪我的位置,用你弱者的身份去綁架周牧野,讓他不得不對你負責……”

阮宵胸口起伏了兩下,幾乎要呼吸不上來了。

“我很好奇,你還要綁架他多久?”

說完這最後一句話,白熙羽驀然松開手,跟自己無關似的把手舉起在半空中,臉上顯出溫雅的笑意,提高音量對阮宵道:“大獎賽加油,很期待你的表現。”

幾乎是白熙羽松手的同時,周牧野來到距離阮宵前方還有幾步路的地方,直接伸手去拉阮宵的另一只手腕,將人扯向自己。

阮宵如同從冰冷黑暗的水底突然被拉上岸,撲向溫暖的光明所在,臉緊緊埋在周牧野的胸口,猛喘上一口氣,縮著的肩在無法抑制地顫抖。

周牧野垂睫看向阮宵,聲音低沉:“他剛剛在對你說什麽?”

阮宵依舊埋著臉,搖頭,抓著周牧野外套的手指在絞緊。

白熙羽卻笑著開口,替阮宵回答:“跟他敘敘舊罷了。”

接著,話鋒一轉,對周牧野道:“牧野,好久不見,聽說你爺爺近期住院了,我從國外帶了一些補品回來,有空我會去看望他。”

周牧野撩起眼睫看白熙羽,眉眼冰冷:“自己留著吧。”

說完,攬過阮宵的肩,帶他離開冰場。

周牧野帶阮宵來到更衣室。

阮宵坐下,垂著腦袋松冰鞋的鞋帶,小臉沒什麽精神,眼角紅紅的,有些潮濕,帶著哭過的痕跡。

周牧野背靠在對面儲物櫃上,看阮宵,態度還算可以,又問一遍:“他對你說什麽?”

阮宵窸窸窣窣松了一只冰鞋的鞋帶,輕抿一下唇角,才有氣無力地道:“他說我比賽時摔的那一下很狼狽。”

周牧野微微仰高臉,腦後抵著櫃門,半斂長睫地打量阮宵,過了會兒,道:“你最好對我說實話。”

阮宵沒擡頭,給另一只冰鞋松開鞋帶的間隙,舉起一手並出三指:“阿野,我保證說實話。”

周牧野舔舔下唇,站正身,放緩語調:“明天開始離他遠點。”

“嗯。”阮宵仍然垂著腦袋,點頭,小聲嘀咕,“他好壞,我不喜歡他……”

周牧野走過去,伸手揉了揉阮宵的腦袋,接著拎了下褲腿,單膝半蹲,幫阮宵換鞋。

阮宵悄悄瞄了眼周牧野,又瞄了眼。

心裏忍不住奇怪地想。

阿野這麽好的人,怎麽可能喜歡他。

***

從那天晚上起,阮宵開始失眠。

隔日起床昏昏沉沉,到了俱樂部,狀態根本提不起來。

姚教練看出了阮宵的不對勁,懷疑他是不是生病了,讓他去過一次俱樂部的醫務室,可檢查下來沒有問題。

阮宵以為失眠只是偶然,可到了第二晚,第三晚,依舊如此,白天訓練的狀態越來越差,他只好提前跟雲燕聯系,讓她晚幾天來驗收訓練的成果。

除了失眠造成的影響外,阮宵又因為這幾天的訓練總是沒有進步,胸口時不時會發悶難受,心裏永遠都浮著一團亂麻。

阮宵也知道,花滑這種需要經年累月的訓練才能出效果的運動,還需要藝術的領悟力,光急也是沒用的。

可越是知道事實如此,阮宵反而越焦慮。

距離大獎賽越來越近,留給他的時間不多了。

總這麽下去不是辦法,阮宵思來想去,最後繞過隊醫,在某個下午請假去醫院。

外面的醫生不知道阮宵的身份,便按常規的治療方法,給他開了一瓶鎮定劑。

拿到鎮定劑的時候,阮宵很猶豫。

作為運動員,比賽期間肯定不能吃鎮定劑,尿檢如果發現違禁藥物,對一個運動員的職業生涯可以說是毀滅性的打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