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章 傻三年

第二天鬧鈴聲一響,阮宵就從上鋪爬下來。

他跟媽媽住一個房間,房間裏被隔成了兩個單間,中間是公共區域。他的房間不大,放的是上床下桌,不過足夠幹凈整潔。

他洗漱好後,穿上校服,從後廚房經過時,帶上阮曼玲給他準備的早餐,就匆匆忙忙去趕公交,再到集合點坐校車。

周牧野家的地價太精貴,富人區中的富人區,沒有同學住附近,所以學校在規劃校車路線時,並沒有把這片區劃進範圍內,阮宵只能搗一趟公交才能坐上校車。

阮宵經過前院時,恰好周牧野不緊不慢地出門。

阮宵口中咬著面包,一邊繼續朝前走,一邊笑著對周牧野揮手,聲音含糊不清:“阿野,早!”

周牧野聞聲看去。

阮宵可能剛洗好臉,眉梢還掛著水漬,眼睛彎出好看的月牙狀。清晨的陽光似乎獨獨眷顧他,將那張雪白小臉照得明艷動人,好似一顆新鮮草莓。

周牧野叫住他:“去哪兒?”

阮宵停下腳步,扯下面包片,理所當然:“趕校車啊。”

“趕什麽校車?”周牧野說話時懶懶的,聽著有些冰冷。

他抄兜走過來,沖院子裏的黑色汽車一揚下巴:“八代幻影它不香?”

阮宵看向那輛勞斯萊斯,咽了下口水,又看向周牧野:“阿野,你真的失憶了。”

周牧野:“……”

“但還是謝謝你,願意帶我上學!”阮宵唯恐他反悔,先他一步朝汽車跑去。

周牧野看著阮宵歡快的背影。

又蠢又好欺負,還特別容易滿足。

他垂下眼,邁步朝那個方向走去。

-

失憶後的周牧野不清楚,但阮宵知道。原書中,渣攻對原主嫌棄至死,就算兩人同班,也不會捎原主上下學。

能蹭到車,阮宵省了不少力氣,自然高興,可坐上車後才發現,他這人沒有豪車命。

豪車密閉性強,隔音好,坐起來比一般車更容易暈。昨晚一路順暢地開回家,阮宵不覺得什麽,可今天趕上早高峰,縱然老金技術再好,也不免時不時刹一腳踏板。

到學校的時候,阮宵已經頭暈腦脹,胃裏翻江倒海,最後還忍不住幹嘔了一下。

阮宵臉色蒼白,捂著嘴,余光瞥見身旁人在看他。

一扭頭,撞上周牧野的目光。一向冰冷的視線此刻稍顯復雜,隱約透露出緊張。

阮宵還捂著半張臉,清亮的眼眸彎了彎,歪頭,無聲表示“沒事,不會吐你家車上的”。

下車後。

周牧野關上車門,一轉身,直接問阮宵:“什麽時候跟我去孕檢?”

“……”阮宵正在喝鮮榨橙汁,猝不及防差點噴出來。

他咳了半天,面紅耳赤,說不出話,只能眼尾濕潤地望著周牧野,不停擺手。

不是不是!想哪兒去了!剛才只是暈車,不是孕吐!

難怪剛才周牧野看他眼神怪怪的。

誰料周牧野突然捉住阮宵擺動的那只手,拎起來,淡淡瞄了眼他張開五指的白凈手掌,道:“這周五是吧?”

“……”

阮宵咬唇,露出要哭的表情,在周牧野的注視下,將纖細五指收攏,握成拳。

***

阮宵進到班裏,看到了原主在校期間唯一的好朋友,是一位女生,名叫秦雙琪。

秦雙琪不但不嫌棄原主是個傻子,在校期間一直陪伴他左右,更是在多年後原主帶球跑時,給他提供幫助。

因此阮宵一見到秦雙琪,就對這個身高一米七六、長得比他還高、一臉姬圈金瓜長相的女生充滿好感。

可再看其他同學,對他連友善都稱不上。

阮宵去組長那兒交作業,組長不僅不收,還翻他個白眼:“交了。”

然後又跑去數學課代表那裏加塞作業本,課代表卻一手按在高高的幾摞練習冊上:“別弄亂順序,好不容易理好的。”

阮宵:“但我作業……”

課代表打斷他:“交得晚能怪誰?怪我咯?”

阮宵拿著作業本,無力塌下肩,這才切實感受到,自己在學校裏是個邊緣人。

在書裏,原主一心圍著渣攻轉,已經到了令人窒息的地步,早就被大家貼上了怪胎、惡心、不知羞恥的標簽。

雖然知道,臉面是要自己掙的,但阮宵現在跟原主感同身受,出於私心,還是忍不住想,同學們大可不必這樣對他。如果人人獻出一份愛,世界將會更美好。

平時不交作業,沒人管,但今天運氣尤其不好。

上午最後一節課,數學老師講試卷的時候,講到一道幾何證明題時,突然怒從心中起,拍著黑板,恨鐵不長鋼:“說了多少遍,證相似,比線段,遇事不決添平行線,都高三這個時候了,還做不出來!還做不出來!”

數學老師將花名冊紙張扔得嘩啦響:“這題我不講了,找個人上來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