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第3/4頁)

事關師尊,在尚未有什麽證據之前,這種猜測成分居多的推論,還是不宜讓其他人知道。

曇鳶也跟在燕逐塵身後,八成是燕逐塵看不過去,給了他一件衣裳,換了身衣服後,曾經清逸出塵的佛子總算又回來了。

他不知道在思索什麽,望著雲舟之外無垠的海面,忽而道:“楚施主,你們口中的墮仙,就是當初介入西雪東夏兩國之爭的修士嗎?”

這是當初曇鳶難以釋懷的心劫,楚照流暗暗打量了下他的神色,才點了下頭:“不錯,他才是釀成慘劇的罪魁禍首。”

“如此啊……”

曇鳶微微一嘆之後,不再言語。

燕逐塵撓撓頭,看看在場其他三人的臉色,也不知道要不要感慨自己是最幸運的那個,雖然藥王失蹤了,但好歹沒出事。

他幹咳一聲,轉移話題:“曇鳶大師要與我們一道嗎?還是抵達大陸就回佛宗?”

曇鳶搖搖頭:“既已無天生佛骨,貧僧便不再是佛宗佛子,出來之時,已經與佛宗斷了塵緣。”

楚照流心頭微驚,隨即又明白過來——難怪曇鳶這麽快就出來了。

他自願剝離出了佛骨,渡了滿城冤魂。

做到了他親口說過的話。

但看曇鳶沒有喪失所有修為,反倒有所突破的樣子,恐怕在萬鬼之中,也尋到了自己的道。

楚照流欣慰極了,忍不住又摸了把和尚的腦袋:“那你不當和尚了?以後去哪兒?”

“……不要摸貧僧腦袋。”曇鳶不悅地仰了仰頭,“貧僧空活了幾百年,只知待在山上修煉,丟了人世歷練。既然佛渡眾生,不入世如何見眾生?往後,便四處走走吧,若有何事需要貧僧,只需飛信一封即可。”

見他眉目舒展,已不再受舊事影響,楚照流露出分笑意:“好,那你可得去嘗嘗扶月山下的桃花酒,那可是人間一絕。”

曇鳶竟然應了:“貧僧會試試。”

因為急著回到扶月山,雲舟全速疾行著,過了今晚,應當就能看到海岸線了。

燕逐塵掛著兩個巨大的黑眼圈,先回了房間休息,曇鳶去了船頭,負手望著遠處,楚照流心照不宣地與顧君衣對望一眼:“既然懷疑,就得有證據。二師兄,回了扶月山後,就得你去查探查探師尊的洞府了,正好你現在拿了宗主扳指,在山上應當百無禁忌了。”

顧君衣點點頭,臉帶菜色:“大師兄要是知道我用扳指幹這種事,估計會打死我。”

“若師尊與墮仙當真毫無牽扯,便是當場下跪道歉,自廢修為我也願意。”楚照流輕描淡寫道,“此事是我先開的口,錯了我一人當,無妨。”

顧君衣簡直啼笑皆非,毫不客氣地一巴掌扇他腦袋上:“要你一個人承擔了?”

說完,轉過身,一邊戳了戳在識海裏封閉五感捂著耳朵發呆的陸汀雪,一邊回了自己的屋子。

楚照流低頭看了眼聽他們說話聽得完全傻住的啾啾,好笑地彈了彈小家夥的腦袋,正巧一陣風刮來,刮起他滿身掩不住的血腥氣,楚照流歪頭就打了個噴嚏,只得也回了房間,把身上的衣服換了。

好在謝酩沒有醒來的跡象。

他換好衣服,才注意到謝酩那件染透了血的衣袍被丟在床邊,順手拎起來準備扔掉時,不經意一抖,從袖子裏飄出了張薄薄的黃符,滴溜溜轉到地上。

謝酩不像楚照流,學得雜,什麽都摻和一腳,身上也很少見符箓和陣棋這類東西,只專注劍道。

居然隨身攜著一張符,著實蹊蹺。

楚照流驚疑不定地噫了聲,招招手,把黃符抓到手裏,翻過來一看。

只見符紙上面,寥寥幾筆勾勒著個惟妙惟肖的大王八,王八下面,是龍飛鳳舞的“謝酩”二字。

楚照流:“……”

這東西他熟得不能再熟了。

這不是從西洲北境回來的途中,他氣惱謝酩在神宮裏說的話,趁著謝酩昏迷時,蓄意報復往謝酩腦門上貼的謝酩王八符嗎!

謝酩醒來後,符紙就不見了蹤影,他當時還松了口氣,以為謝酩看一眼就直接把符紙燒成飛灰了,之後見謝酩沒拿這件事來消遣他,也就拋到了腦後。

沒想到謝酩居然留著,不僅留著,還隨身揣著!

一時他福至心靈,想起了謝酩對他說過“我有一張符,可以保平安”。

……保個頭啊。

一張沒有任何符文,也未注入靈力的符箓,哪來那麽離奇的效用。

楚照流盯著謝酩那張俊美無儔的臉,簡直五味雜陳。

他也不是傻子,從意識到那些斷斷續續的夢境是真實與謝酩發生過的,就猜出來,謝酩恐怕比他更早就想起來了。

所以這一路上,謝酩對他都有種近似縱容的寬容。

在某幾個恍惚的瞬間,他也不免鉆牛角尖琢磨過,謝酩對他的感情,有幾分是因為他這個實實在在的人,還是因為那個旖旎曖昧的幻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