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怎麽可能?

事情的發展與自己所料的完全不同,向來翻手為雲的墮仙眼中流露過一絲不解與錯愕。

顧君衣與褚問也持劍圍了上來。

墮仙抹了把被血浸透的胸膛,無聲冷笑一聲,也沒指望躲得遠遠的看戲的白狼王會出手:“你們真是,好得很啊。”

顧君衣維持著劍陣,聞言挑挑眉:“一點小小的回報罷了,和閣下給予的,還比不了。”

褚問面上沒有一絲笑意,視線緊鎖在墮仙身上。

計劃雖然有波折,但總體比較順利,總算是將墮仙重傷困住。

但他心底的不安並未消失,反而又濃郁了幾分。

這種不安,就像他反復夢到幼時的經歷,直到被當年漁村裏的人當眾指出一般。

像是有什麽糟糕的事即將發生。

墮仙忽然笑了。

被幾個他曾不放在眼裏的人逼至困境,那點羞惱與被騙的薄怒反而消了,墮仙慢悠悠地一攤手,手中多了一把斷劍:“認得這個嗎?”

褚問和顧君衣只是一掃,臉色大變:“這是……”

“師尊的佩劍怎會在你手上!”

還在試圖安撫著謝酩的楚照流身軀一震,猛然回過頭。

怎麽可能?

扶月仙尊是劍修。

對於劍修來說,劍在人在,劍毀人亡。

師尊的劍怎麽會在墮仙手上?墮仙不是被他們引來了離海,與去極北之地的師尊錯開了嗎!

“極北之地的雪景不錯。”

見到三人難以掩飾的表情,墮仙哈哈一笑,隨意將那把斷劍一拋,輕描淡寫道:“你們的好師尊,葬在那兒也算幸運。”

三人的腦海同時陷入了一瞬的空白。

趁此機會,墮仙持著手中那把一看就極其不祥的黑劍,狠狠一劍斬開虛空,瞬間就消失在了幾人眼前:“臨別贈禮,各位,笑納啊。”

話音落下的同時,天空中翻滾的墨雲中忽然湧出了密密麻麻的東西——怨氣集結而生的傀儡、生於陰邪之地的毒物,都是極為兇煞之物!

褚問卻顧不得那麽多,俯沖下去接住了那把斷劍,渾身都在顫抖。

他的劍法是扶月仙尊親手教的,對於師尊的劍,他比顧君衣和楚照流要更熟悉。

這確實扶月仙尊的劍。

劍在墮仙的手中,已經折了。

那師尊,難道如墮仙所言……

他無法在腦中得出結論,胸口一陣劇烈的血氣翻滾,怔怔地望著手中的斷劍,幾乎就要嘔出一口血來,啞聲叫:“師尊……”

怨氣傀儡和毒物沖向了四面八方,下方傳來了陣陣驚呼與慘叫。

再想追擊墮仙已經不可能,他們幾人也快到極限了。

顧君衣低罵了一聲,掐訣撤了劍簾,橫劍在前,冷冷盯著從頭到尾都在看戲的白狼王。

白狼王默不作聲地縮在角落裏看完一場好戲,見墮仙走了,才又從容地滾出來,關切地望向褚問:“侄子,人族有什麽好的,你看他們,不過因為你懷著妖族血脈,就那麽排斥你,對你橫劍相向,隨我回族內吧,我與族人很歡迎你,我們四處尋找,找了你好幾百年了!”

褚問依舊抱著那把斷劍,整個人如同行屍走肉般,狼王的話像是隔了層水膜,落入了耳中,卻不甚清晰,他努力攢起清醒的神思,卻還是很難理解玄影的話。

顧君衣擋在褚問身前,防備地盯著這只妖族:“滾。”

白狼王看不懂氛圍,摸著下巴,見幾人臉色都不好看,恍然大悟:“是不是人太多了,你不好回復?沒事,那等人少了再談!”

說完,居然還真應了顧君衣的話,搖著尾巴施施然滾了。

見這個威脅一走,顧君衣疲憊地抹了把臉,懷疑這玩意也是個半血,另一半混的狗血。

他清楚師尊在褚問心裏的重量,回頭看著褚問的反應,反而什麽也不好說。

他只能拍拍褚問的肩,提著劍落回地面。

雖然對地面上的人多半沒好感,但扶月宗的小弟子還在呢。

這些兇煞之獸八成是墮仙飼養的,兇悍異常,毒物還好解決,怨氣傀儡卻很難殺死,配合的毒獸在人群中橫沖直撞,地上躺了不少人。

見到顧君衣來了,眾人心裏一喜:“顧兄!”

扶月宗的眾弟子原本就集結在一起結了陣,用的是楚照流布的防禦之陣,齊心協力抵擋著毒獸傀儡,靈輝熠熠,毫發無損,見顧君衣來了,也精神大振,呼喚道:“顧師叔,我們沒事,不用出手!”

顧君衣掃了兩眼,收起劍,一抱手,居然真就不出手了。

眾人:“……”

多半人方才還叫囂過要將褚問抓去幽牢,實在沒臉皮叫顧君衣幫忙,只得硬著頭皮各展神通。

就在此時,熟悉的劍氣從身旁掠過,精確無誤地劈飛了地面數只毒獸!

顧君衣愕然回頭:“大師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