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海水咕嚕嚕地湧來,強大的撕扯力與巨大的壓力宛如一陣海底颶風,呼地一下將眾人扯得四分五散。

或許是因為周圍太過冰冷,唇上的柔軟濕熱存在感就格外鮮明,仿若烙鐵。

楚照流慌亂間再次試圖掙開,覆在後腦上的手掌力道頓時更大,灼熱的指尖掐住他的下頜,迫使他再度將嘴張開些,接受過於野蠻的入侵,再度加深了這個吻。

所有破碎支零的話語都被吞沒在墨黑的海水與無聲的深吻中。

混混沌沌中,隔著黑沉沉的海水,楚照流看到了謝酩的眼睛。

那雙向來沉靜的淺色眸子,如今冰冷泛紅,暗含殺意,猶如沒有理智的兇獸,只懂得毫不收斂地掠奪。

他本來蘊了靈力,準備一掌拍開謝酩,見到這雙眼眸,手掌搭在謝酩胸前,卻按不下去了。

腦中霎時亂糟糟的一片。

許多殘破的記憶碎片紛紛揚揚劃過眼前,他怔然失神,舌尖卻突然被咬了一下,不輕不重的,仿佛是在責怪他走神。

蠻橫的索取讓楚照流的眼角有些濕潤,在冰涼的海水中看不分明。

楚照流蒙蒙間第一個想法竟然是:幸好謝酩看不見,否則豈不是要以為他被親哭了?

處於失控邊緣的謝酩卻似是察覺到了什麽,分開了他的唇瓣。

被蹂躪過的唇瓣濕紅如花瓣般,吃驚過度還微啟著,那副分明有些驚慌,又因過於信任而不選擇逃開的模樣極為可愛,像一潑熱油,澆在噼啪燃燒的烈火中。

謝酩動作微頓,捏在他下頜上的手指上移,輕輕擦過他的眼角,嗓音很啞:“哭什麽?”

楚照流一時沒反應過來,張著嘴吃了口鹹濕的海水,趕緊撐開避水結界,倉促地抿了抿唇角:“沒哭,海水罷了……你、你醒了?”

因為舌根發麻,不小心還結巴了下。

謝酩沉默半晌,點了下頭。

他垂眸注視著楚照流精彩絕倫的臉色變幻,直至此時,也沒有一絲稱得上憐惜愧疚的情緒,喉結動了動,一句沒什麽誠意的“抱歉”還沒滾出來,就見楚照流倏地睜大了雙眼,跟只受驚的小鹿似的,脫口而出:“抱歉!”

謝酩:“……”

楚照流硬著頭皮道:“我就是想給你渡口氣,不是故意輕薄你。”

被占便宜的人向占便宜的人道歉,謝酩冰封似的良心難得被撼動了下,片晌,唇角輕輕一扯:“沒關系。”

楚照流尷尬得頭皮發麻,渾身不自在地找話題:“啾啾沒丟吧?”

謝酩從懷裏掏出被泡得蔫噠噠的小胖鳥,小胖鳥渾身的毛都濕了,被捧出來,趕緊抖了抖羽毛,衰衰地叫了兩聲。

楚照流稍微放了點心,但怎麽看怎麽覺得不對勁,低頭看了看手裏的無名劍,陡然醒悟:“鳴泓呢!”

謝酩面無表情:“哦,好像被海水卷走了。”

海底深處的結界突然承受不住壓力破碎,深海底的一股洪流沖進來,方才楚照流只來得及抓住謝酩,都沒注意到被卷走的鳴泓劍。

楚照流嘴角抽了抽。

雖然謝酩修的是心外無物的劍道,但這是不是太過了點。

你劍丟了!

謝宗主,你還記得自己是個劍修嗎?

謝宗主顯然還勉強記得,忽然一手牽住楚照流,右手一擡,一柄劍自遠處而來,咻地落入他手中,與此同時,一道白影襲來。

水聲阻絕了相擊之聲,一聲悶聲過後,那道白影稍退幾步,看清完好無損的兩人,眉梢高高揚起,露出絲不可置信:“怎麽可能?你還活著?”

正是白狼王玄影。

楚照流及時輸送著靈力給謝酩,聞聲掀掀眼皮子,眯了眯眼:“狼王怎麽一副篤定我已經死了的樣子,我的面相很短壽?”

話音才落,手就被謝酩重重捏了一把,謝酩冷冷剜了他一眼,對“短壽”兩字抱以極大不滿:“不要胡說。”

玄影皺著眉心,眼底也有些疑惑:“心魔引發作,謝酩不是應當變成個瘋子,把身邊所有人都撕碎才對嗎……”

楚照流心道,原來如此。

玄影明顯與黑袍人也有牽連,方才與謝酩交手時,他用不知名的法子催動了心魔引,又接機破開結界逃竄開,以為謝酩會立地變成個殺人不眨眼的瘋子,把人都解決了。

……謝酩瘋不瘋的他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剛才被親得氣息難繼時確實差點瘋了。

玄影也不急著打了,摸著下巴,目光又落到兩人緊握的手上,恍然大悟:“我說中了心魔引,他怎可能放過你,原來如此。”

他指著倆人,篤定道:“你倆果然是姘頭!”

這妖王的腦子是不是不太正常!

或許是因為方才那一吻,楚照流莫名心虛,下意識想抽回手。

謝酩握著他的力道緊了緊,瞥他一眼:“姘頭,再借點靈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