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楚照流的本命劍長得十分平平無奇,按顧君衣的說法,不太符合他孔雀開屏的騷包性子。

劍身上甚至沒有銘刻劍名,不像倚霞劍或鳴泓劍,劍一亮,劍主的身份也亮出來了。

這把劍是楚照流結丹後,他爹請名匠鍛的,當時還沒想好名字,等準備好好想個名字了,又很長一段時間拿不起劍了。

等到了扶月山,他融會貫通楚家的劍法與扶月劍法,又把這劍翻了出來,師兄弟間整天“你這把無名劍”“你那把無名劍”地叫。

這劍跟了楚照流一段時間,生出了點靈智,可惜是個智障,聽著聽著,就以為自己的名字叫無名,後面楚照流精挑細選了幾個名字想要紋刻上去,都被無情拒絕。

總不能寫個“無名”上去吧。

但別的名字劍自己又很拒絕。

楚照流是個惜劍之人,舍不得融劍重鑄,最後只得妥協。

在了解楚照流的人看來,這本該是和鳴泓一樣,與主人一同名動天下的劍。

一股攝人的威壓沉沉壓下,生生壓下了上古妖王的氣勢,被壓制得無法動彈的眾修士頓時齊齊喘了口氣,然而這口氣還沒喘到底,就先注意到威壓是從誰身上傳出來的。

那是……楚照流。

一個跌落雲端的天才,被嘲笑了百年的廢物。

最可怕的不是這股威壓是從楚照流身上傳出來的。

可怕的是,威壓還在節節攀升。

楚照流甚至不需要特地運行靈力,如風的靈力便充斥了他的身周,每走一步,龐大的靈壓都如山呼海嘯一般壓向剛剛蘇醒的上古妖王。

連離神宮越來越遠的雀心羅和顧君衣,也被這股靈壓震得忍不住轉頭看來,察覺到熟悉的靈力,顧君衣抹了把臉上的血,揚眉一笑:“哎,小師弟,總算認真起來了啊。”

雀心羅的臉色無比難看,遙遙盯著神宮的方向。

楚照流臉色蒼白孱弱,一副病歪歪的要死不活樣,靈力低微,靈脈內也空空蕩蕩,他壓根就沒放在過心上,豈料……難怪那人叮囑他要小心。

失神的一霎,鋒銳的霞光襲來,顧君衣明明身受重傷,劍意卻愈來愈盛:“老鬼,你在看哪兒!”

“這種感覺真不錯。”

楚照流慢慢悠悠地提走到被喚醒的上古妖王身前,手指蜷了蜷,感受著充盈的靈力,舒適地吐了口氣。

燕逐塵不愧為藥王的得意弟子。

小藥王耗費稀世藥材,特地煉制來保護靈脈的丹丸,果然有效,靈脈不再因為靈力過盛而抽搐發痛,反而有著正常被靈力滋潤的暖融融感。

“就像重生了一樣。”

楚照流一雙眼如桃花瓣般,眼角微微一彎,好看又無害的模樣,擡頭望著忽然顫抖起來的三顆蛇頭:“你重生於世,想必和我有同樣的心情,對吧?”

三顆蛇頭聽不懂他在說什麽,感受到了過於可怕的威脅,嘶嘶吐出蛇信,瞳孔尖豎,思考著該怎樣將面前的人一口吞下。

丹藥的保護時間有限,多則一炷香,少則一盞茶,楚照流享受了會兒正常使用靈力的感覺,漫不經心地提起劍。

積灰已久的無名劍難得出來一次,興奮得靈光大盛。

“不好意思,趕個時間。”

伴隨著這句話,一刹那他竟然掙脫了此間的束縛法則,縱身一躍,劍勢如風般輕靈,卻也如風般銳不可當、鋪天蓋地,方才醒來的妖王被靈威鎖定,無處可逃,憤怒地張大嘴狠咬而來,卻是徒勞。

撞上那道摧枯拉朽的猛厲劍勢,“嘭”地一聲,三顆蛇頭骨碌碌滾落在地,綠色的血噴濺而出,嘩啦啦如大雨般潑灑而下。

龐大的妖王身軀砰然倒地,方才蘇醒,又陷入了永眠,快得讓眾人感覺如在夢中。

眾人一時不知道自己是醒著還是醉著,茫然地仰頭望著那道單薄身影:“……”

不是說楚照流是個花瓶美人,壽命將盡,快死了嗎?

說好的靈脈盡廢,無法結丹呢?!

也是藉由這一躍起身,楚照流才察覺到這妖王身下的大坑中有哪裏不對勁。

只見深坑之內,竟畫滿了密密麻麻的繁復符咒,插滿了數百道陣棋,妖王的鮮血潑灑而下,灌滿了每一道復雜的紋路,成功啟動了底下暗藏的大陣。

……不妙。

楚照流掃了一眼,心底陡然一沉。

他也被算計了。

整座秘境都轟隆隆震動起來,天空更加陰沉如墨,雷暴隱隱,遠方的高山在無聲傾倒,更遠處的湖泊沸騰盈滿,密林在重重拔高,沉睡在秘境中的上古妖邪驚惶醒來……儼然一副滅世之景。

陳滿靈腳下突然出現道巨大的裂縫,眨眼裂成一道深谷,好在羅度春反應極快,白綾一展,一把將她包住拉過來,兩人護著謝酩連忙躲開,仰頭望著浮在半空中的楚照流,心驚不已:“楚前輩,發生什麽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