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第2/3頁)

楚照流邊算著,腦中忍不住浮現出些陳年往事。

那是扶月山桃花盛灼之時,初來扶月宗的謝酩適應過來,不再徹夜點燈。

楚照流看他似乎是恢復了,把寵幸了一個月的瑤琴一丟,興高采烈地想就排位順序進行一番討論。

謝酩在崖邊練著劍,聽他說了半天,輕飄飄地飛來一眼:“你幾歲?”

楚照流認真回答:“快十五了。”

“所以你是師……”

楚照流怫然打斷:“你要是不叫我師兄,那也別想叫我師弟,叫一次我打你一次。”

謝酩面色一沉:“那就來打。”

於是入門第一個月,倆人的第一次交談以打了一場收尾,不拼靈力,單論劍術。

楚照流贏了。

一想起當時謝酩那個微微睜大瞳孔,略顯詫異而不可置信的眼神,楚照流就樂不可支。

能打敗堂堂劍尊的機會,可不多。

等等。

楚照流灌注靈力,將一枚陣棋打進陣點後,陡然間恍然大悟。

貌似就是從那時候開始,謝酩再未試圖叫過他師弟。

當然也沒叫過師兄。

敢情是被他打出來的?

他正在心裏偷樂,一股悚然劇寒突然從腳底瞬間竄至頭頂。

幾乎是在破空聲響起的瞬間,楚照流就側身一避三丈遠,好險躲開了身後一擊。

楚照流持劍回身一看,方才他所站立之處,站著個人。

那人渾身都裹在一團黑霧之中,就算神識也探不清形貌,手中的武器也裹在黑霧中,看形狀頗長,也不知道是棍是槍。

楚照流眯了眯眼:“你是何人?”

這人並不搭理,閃身而來,再次一擊劈來,“當”的一聲巨響,楚照流舉劍格擋,眨眼間就與此人過了數十招。

然而他周身靈力被封鎖,靈脈內儲存得少,又在剛剛布陣時耗得七七八八,單以劍招拆招還行,拼起靈力來卻落了下風,又是“哐當”一聲,楚照流被一股巨力掀飛出去,嘭地砸倒一片樹。

煙塵滾滾,楚照流被震得頭腦發昏,胸腔一陣劇烈疼痛,差點嘔出口血,還未起身,一道殘影就迎面而來。

他翻身一躲,殘影直直沒入地底,下手狠辣又利落。

體內的靈力接近幹涸,靈脈逐漸灼燒搐痛起來,楚照流喘了口氣,恍若未覺,臉色蒼白如鬼魅,雖然處於絕對劣勢,卻並不慌亂。

見那人又拔出武器,又要襲來,電光火石間,楚照流脫口而出:“殷和光?!”

然而那人一頓也未頓,殺氣騰騰,招招斃命。

楚照流眼底閃過絲冰冷厲色,手指捏到左耳如血的耳墜上,正要按下,忽然想起什麽,奮起橫掃一劍,稍稍逼退那人,仰頭朝天一聲大喊:

“謝三!”

後面那個字才落,眼前倏而閃過一道銀光。

疑似銀河落九天。

匿在黑霧中的人來不及收招,直直撞進鳴泓的全力一劍中,轟地驚天動地一聲響,靈光大熾,那人當場便被擊飛數十丈,一地血跡紛紛而落。

他似乎立刻就知道自己不敵,當機立斷化為一道黑霧,消散在空中。

謝酩微微一頓,沒有追上去。

那人一身汙濁的邪氣,舊都附近冤魂叢生、邪氣肆虐,想靠分辨他的氣息把人抓回來,可能性微乎其微。

說不準是調虎離山。

楚照流單膝跪在地上,用劍支著身子,低低咳了幾聲,擡起眼,臉上露出個笑,蒼白的唇角沾著殷紅血跡,有股驚心動魄的瑰艷:“哎,來得挺及時啊,美救英雄,咱倆的話本可以更新了。”

謝酩的眉頭擰起:“怎麽樣?”

“還行,死不了。”楚照流毫不在乎地以指尖抹去唇角的血,嘴唇被抹上血色,跟塗了胭脂似的,詭異動人,“我和他交手數百招,也沒察覺他的招式來自何處,你呢?”

謝酩腦中倏然閃過一些模糊的場景,刹那間仿佛連那張紅唇的滋味都甜軟到了心口,帶來絲微妙刺激的酥麻感,他停頓了片刻,移開落在他唇上的目光,才道:“沒有。”

楚照流點了一下頭:“我方才懷疑他就是殷和光,叫了一聲,他卻絲毫沒有反應。”

謝酩嗯了一聲,眼睫垂著,看他還半跪在地上,眉頭鎖起:“你還不起來?”

楚照流誠實道:“實不相瞞,要是沒有劍撐著,我已經倒下了。”

謝酩:“……”

謝酩朝他伸出手。

伸至眼前的手掌白皙修長,骨節勻稱,仿佛是上好的白玉雕琢,一眼就讓人覺得貴氣優雅,虎口與指尖上卻覆著明顯的繭子,是常年練劍留下的痕跡。

楚照流一向喜歡漂亮的東西,忍不住打量了兩眼,卻沒伸手,嘴角挑起縷笑:“謝宗主,這可是你握鳴泓的手,你拉我的手之前,經過它同意了嗎?”

鳴泓有靈,聞言嗡嗡顫鳴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