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七夕禮物他實在是……沒救了。

七月初七,是虞硯的生辰,但他從不過。

每年的這一天他都會去佛寺中待上一日,今年也不例外。

到達濟安寺的時候已過正午。

虞硯翻身下馬,沿著小徑步行上山。

……

明嬈偷了二哥的馬,換了一身青色騎裝,頭戴帷帽,姿勢生疏地跨在馬上,出了城。

她長在西北邊境,那邊民風更粗獷些,女子大多數都是會騎馬的。

可她天生力氣弱些,體力不好,皮膚又過於細嫩,磕著碰著都極易留下痕跡,娘親心疼她,便不叫她再騎馬。

不碰馬已經有三四年,好在曾經學的還記得,日落前算是有驚無險地到了。

還好今晚大家都不回家,不然她夜不歸宿怕是很容易被發覺。

明嬈將馬寄放在山腳下一家客棧,給了店小二點銀子,托他喂馬,然後她順著蜿蜒的青石小路,慢慢往半山腰的濟安寺走去。

明嬈前世來過許多次這裏,雖然都是魂體陪著虞硯來的。她死後那些年,每年的七月初七,虞硯都會到這來。

但明嬈並不清楚他住在哪間房,她是孤魂野鬼,並不能靠近佛光普照的濟安寺,只能徘徊在外面。

明嬈這是第一次正式踏進寺門。

她先去前殿上了柱香,與住持說好,借宿一晚,明日再離去。

心不在焉地用過齋飯後,明嬈坐在院中石凳上,望著桌上的小包裹發呆。

這裏面是給虞硯準備的生辰禮物,可是卻不知該如何送出去。

畢竟她沒有立場沒有資格送他東西。

那天與兩個哥哥上街買東西,看到這個,第一反應就是想送給他,覺得他一定會喜歡。

明嬈嘆了口氣。

一時沖動的結果,就是現在將她難住了。但來都來了,總要試試。

天色還未暗,明嬈在寺中隨意走了走,轉了轉。

他們總是很有緣,能在各種地方巧遇。

後殿的西邊緊挨一涼亭,一面臨水,一面與山遙遙相望,很是清幽。

明嬈遠遠望去,隱約能見一年輕男子坐在圍欄邊上,頭靠著朱紅柱子,似乎是在淺眠。

她看了會,擡步走了過去。

她刻意放輕腳步,走進涼亭。

男人坐在廊下,腿平伸著搭在身前,背對著她,頭靠著柱子,看不見正臉。

明嬈咬了下唇,低頭看了看懷裏抱著的東西。輕輕地深吸了口氣,正欲上前。

忽而吹來一直涼風。

嘩啦啦——

石桌上的幾張紙被吹起來,慢悠悠飄落到了地上。

明嬈看了那個巋然不動的背影一眼,忙上去撿。

她低著頭慌忙地撿著,沒有注意到假寐的男人慢慢睜開了眼睛。

虞硯沒有回頭,仍靠在柱上,眸中含著冷肅的情緒,沉默地注視著遠方陡峭的山崖。

明嬈捧起那些紙張,又放回了桌上。

風漸起,日光漸漸暗了。山中風大,黃昏時分有些冷。

明嬈不打算久留,她從懷中掏出那個準備許久的禮物——

一塊刻著古樸花紋的紫檀木鎮紙。

本朝的文人雅客都喜好玉做的鎮紙,就像她大哥,書房中就有好幾套十分珍貴的玉制墨寶,就連平時不愛舞文弄墨的二哥也備著一些。

可是明嬈卻從未見虞硯身上佩戴玉飾,他書房中用的也是紫檀木或者烏木的鎮紙,她想,他大概是不喜歡玉的。

明嬈抿了下唇,手指將卷起來的紙張都撫平,疊好放回桌上,然後將紫檀木鎮紙壓在了上面。

沒想到這個禮物倒是準備得很是時候。

她前世去過一次虞硯的書房,在他的桌上看到了好幾個樣式精美、制作精良的鎮紙,他的博古架上也有一些作為私藏用的文房四寶。

明嬈想,雖然他是武將,但他大概是喜歡這些東西吧。

畢竟他十四歲時可以一篇文章飽受贊譽,想來若是不去做鎮守邊疆的武將,做個文臣也能平步青雲。

明嬈悄無聲息地來,留下了禮物,又悄悄地離開。

她走後,虞硯走到石桌前,拿起了那塊鎮紙。

微涼的手指慢慢撫過低調又精美的花紋,冷硬的面容漸漸變得柔和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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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嬈沿著來時的路慢慢往回走,她走得有些慢。

許是太久沒有騎馬,往來京城與濟安寺一個多時辰,腿間被磨得有些腫痛。

傷藥在家中,也不好麻煩寺中的師父借藥,只能先忍忍了。

去涼亭時沒覺得有多難受,回去的路上,每走一步,疼痛都加重一分。

明嬈的額頭漸漸沁出些冷汗,她的步子一慢再慢,在快要走到自己的房間時,她終於撐不住,靠在一邊的墻壁上,打算歇一會。

自己的身子還是太嬌弱了些,從前在家娘親和表姨母都溺愛她,一點苦頭都不讓她吃,有哪兒難受就再也不許她做了,才叫這具身子越來越嬌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