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醉香巧遇“退什麽,怕我?”

深夜。

虞硯裹著一身濃重的霧氣回了柏明館,孟久知已經書房在門外等了好一會。

男人身上還帶著淡淡的血腥味,孟久知晃了下神,很快嘴角露出苦笑。

“您……”

孟久知才開了個頭,便見男人走到了屏風後,慢條斯理地褪下外袍。

影影綽綽的光影落在屏風上,孟久知斂息,閉了嘴。

夜深了,虞硯也沒有再換上新衣,就穿著裏杉走了出來,他走過孟久知時,隨手一扔。孟久知熟練接過,目光落在衣袍下擺那一片暗紅,無聲嘆息。

沾了別人的血,這件衣裳也是要燒掉的。

莫說是沾了血,便是被人碰一下衣裳,虞硯也不會再穿。

很難想象一個在戰場上殺人如麻的戰神,竟有難以治愈的潔癖。

鎧甲戰袍他尚能忍耐,但凡是他的私服,都是不能被人碰觸的。就連為他浣洗衣服的仆從,洗衣時都要用做成手掌的形狀的絲布裹住手。

孟久知偷偷拿眼掃了一眼身形高大的男子。

他又像是沒骨頭一般,懶洋洋地歪在軟榻上,鳳眸半闔,一副困倦至極的模樣。

“還有事?”榻上人懶散開口。

“您方才是去洛郡王府了?”孟久知試探道。

虞硯擡手按了按酸澀的眼睛,腦海裏浮現出半個時辰前的一幕。

被嚇得失禁的肥膩男子毫無形象地跪伏在地上,已然沒了白日橫行霸道的囂張。

他捂著兩只汩汩冒血的眼,雙手皆是嫣紅,血腥味充斥著屋子,任他怎樣痛苦地嚎叫,都無一人沖進來護著他。

只是剜了一雙眼而已。

“嘖。”

虞硯敗興地扯了扯嘴角。

不過,這下再也不會亂看了,想必洛郡王能將他的話牢牢記在心裏,以後都會滾得遠一點。

這位郡王與信國公明家差不多,皆是祖上隨著□□皇帝打過江山,後代被澤蒙庥,承襲爵位,經過了三代傳承,也早就是空有頭銜的花架子。

觀其外貌做派,更能看出對方是遊手好閑毫無建樹之輩。這樣的紈絝子弟,最是蠻橫不講道理。

只可惜啊,惹到了更不講理的人,且這個不講道理的人,心情還十分不好。

第二日一早,消失一夜的仆從打開了洛郡王的房門,屋中的血腥氣與尿騷氣混在一起,難聞的氣味令人作嘔。

侍從驚慌失措,在床榻地下發現了被捆成一團的洛郡王。

男子的衣裳皺皺巴巴,血已幹涸,凝在一起。

他的眼睛只剩下兩個血窟窿,舌頭也不翼而飛了。

……

洛郡王出事不是什麽大事,消息並未傳到明嬈的耳中,她在陳氏的監視下,不緊不慢地整理著秦氏的舊物。

書信傳回涼州需要時日,所以明嬈收拾東西也並不著急。

明妘前幾日又想出了個餿主意,她想趁著聖旨沒下,自己出去敗壞自己的名聲,皇家賜婚總要顧忌顏面,到時肯定不會再考慮她。

陳氏氣得犯了頭疾,派人把明妘鎖在房裏,哪裏也不準她去。

明妘和陳氏都忙著自己的事,自然沒有人來找明嬈的晦氣。

午後用了膳,明嬈撐著一把紙傘出了門。

六月暑熱,午後的烈日更加刺眼,街上人煙稀少,明嬈很享受這樣的清凈。

跟在她身邊的婢女還是前幾日那兩個,那兩個婢女約莫是不認識安北侯,只將明嬈和洛郡王的事告訴了陳氏,陳氏果然沒有放在心上。

其實明嬈倒是巴不得她們能將自己與虞硯會面的事告訴陳氏,這樣也可以少些彎繞,替嫁之事早些想起她來。

想起安北侯府的餐食,明嬈愈發期待起來離開明家的日子。

那些難以下咽的飯菜她實在是吃夠了。

明嬈出門後便直奔西市而去。

她知曉自己多半是回不去涼州的,給家裏人買些東西,回頭隨著嫁妝一起送回去,也算是賠罪。

表哥喜歡讀些雜書,明嬈去書肆挑了些京城流行的詩集還有奇聞異事集。

表姨母喜歡首飾,明嬈又順路去了珠寶首飾行,胭脂水粉鋪。

表姨夫刺史大人喜歡養馬,明嬈去騾馬行轉了轉,又去鞍轡店選了些物件。

她娘親這些年沒生疏了手藝,還一直在做衣裳,明嬈去綢緞莊選了選涼州那邊少見的名貴布匹,有幾緞剛巧沒貨,明嬈留下了地址,叫他們備好一並送去。

還給唐家的幾位長輩挑了些東西,這才作罷。

明嬈花的是陳氏的錢。

大概是因為她對王駿陽的感情太過膚淺,陳氏對她的態度十分滿意。或許是為了彌補明妘推她入河,又或許是為了親事,陳氏要安撫她,所以給了不少零花錢。

陳氏有錢,明嬈自然是心安理得地花了個痛快。

只可惜,這麽有錢的人家,請的廚子實在是……

“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