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人蛇的蛇尾, 和單純蛇的蛇尾,還是不一樣的。

無論是粗細、長度,還是捏在手裏的力量感。

言虺坐在石頭上, 尾巴搭到言知瑾腿上, 愜意地享受著尾部按摩。

言知瑾不愧是天天玩蛇的人,知道怎麽摸蛇讓蛇最舒服, 他現在尾巴尖都不由自主地勾起來。

然後下一秒, 言知瑾就好奇地把他的鱗片揪起來, 蛇皮展現出驚人的延展性,鱗片的輪廓在燈光下更加清晰明確。

言虺低頭:“你幹什麽?”

“你上次不是說, 不在意我因為工作暫時不理你嗎?”言知瑾松手,拍拍他的尾巴,問。

“這不一樣, ”言虺不假思索地說, “這次和之前不一樣。”

“哪裏不一樣?”

這個問題言虺好像從來沒有思考過。他垂眉沉思, 眉間籠上一層陰翳, 說:“可能是因為,以前我能感到, 你還是在意我的,現在我在你面前好像是透明的。”

他托著下巴,無奈一笑, 說:“很奇怪, 明明這段時間, 你和我說的話更多,也不會不和我對視, 但我就是覺得, 你看不見我。”

他說得輕松, 言知瑾卻笑不出來。

他回想起了月食的那個夜晚,言虺說的話。

“他看不見我。”

“無論我做什麽,無論獻媚討好,還是刻意激怒,他都看不見我。”

其實言虺已經很久沒發過瘋了。大概是這段時間,他太急著出結果,心都在新研究上,讓言虺想起了過去,才再次動用了那種偏激的方式。

在不在意,有沒有用心,其實是很容易看出來的。他這幾周,就是把言虺忘了。

但他不希望言虺變成剛見面時的樣子。

“別人約我出去你都不生氣。”言虺兩邊拇指按住他的嘴角,向上提,“你以前還會偷偷生悶氣。”

“我什麽時候偷偷生悶氣。”言知瑾臉刷地一下紅了。

“你吃飯和看資料的速度會比平常慢,還會時不時用很兇的眼神看我。”言虺煞有介事地點頭。

言知瑾推開他的手,從大石頭上跳下去,堅決申明:“我沒有!”

“真的沒有?”言虺皺起眉。

言知瑾有點猶豫。

言虺很快彎起眼睛,得意地說:“我不管,我覺得有就是有。”

言知瑾看著他盲目自信的笑容,喉嚨口好像梗了什麽,又覺得好笑,又覺得難過。

“好了,”他又捏捏蛇尾巴,擺擺手,說,“該回去了。你把藏起來的毒液還回來。”

言虺卻說:“我沒有藏。”

“你沒有?”言知瑾愣了一下,“可是,我記得應該還有剩余。”

“我確實沒藏。”言虺攤手,“我沒有必要騙你。”

是的,他和言虺的矛盾都解開了,言虺沒必要再把毒液藏著。

那就是他記錯了?

“毒液少了?”言虺問。

“我覺得少了,但是記錄沒有出錯。”言知瑾擰眉思考。

“有人偷了毒液,並且篡改了記錄?”言虺問。

“我不確定,可能是我記錯了。”言知瑾眉頭仍舊沒有舒展。

“你覺得少了,那就一定是少了。”言虺按按他的眉心,“我相信你的記憶力。”

言知瑾想了想,問:“如果它真的被偷了,你能找到它現在在哪嗎?”

“很遺憾,不能。我只能判斷誰和我的毒液……或者說,與和我有關的事物接觸過,但是……”

言知瑾的表情有些僵硬:“但如果是研究所的人做的,你無法分辨,它們究竟是偷走了毒液,還是在實驗過程中沾染了你的氣味。特別是經常和你接觸的核心人員。”

偏偏那些人就是最有可能盜走毒液的人。

“你不信任你身邊的人?”

“我信任他們,但我確實感覺,毒液少了。”言知瑾握緊拳頭,指甲嵌進肉裏,“如果我不信任他們,現在就不會毫無頭緒了。”

“你也可以當成是記錯了。”言虺歪歪頭。

“你有辦法在你的毒液裏加其他記號嗎?”言知瑾抓住他的手腕,急切地說,“我們可以拿一部分毒液做誘餌。如果真的有竊賊,應該不會只偷一次。”

“我試一下。”言虺彎腰行了個紳士的理解,對著那杯毒液眨眨眼。

***

警察的電話打到研究所的時候,言知瑾還以為,言虺的毒液犯案了,急急忙忙去接見警察。

來訪的依然是令言虺十分不喜的那位刑警大隊隊長,易猶嵐。

幾月未見,易猶嵐還是那麽慵懶而嫵媚。她撩撩頭發,瞅了言知瑾一眼,笑著說:“別這麽緊張啊,不是那麽大的事,坐下慢慢說。”

言知瑾板板正正地坐下,神情肅穆,字正腔圓地問:“請問,發生了什麽?”

易猶嵐笑得前仰後合,束好的馬尾差點散下來。

“你別……別這麽說話。太、太正經了。真是的,我都開始緊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