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我不是。”言知瑾面無表情地說。

“為什麽不可能呢?”言聽雪托著下巴, 左手有一搭沒一搭地敲著兔子的背,給他分析,“你親眼見過那條蛇嗎?你知道, 他是什麽樣的嗎?”

“這種事情不可能發生。”言知瑾的語氣有些生硬, “人蛇有別。”

“你出生之前,我做過一個夢。”言聽雪自顧自地說, “我夢見沈成風帶著小熊小狼小狐狸捉迷藏, 我在旁邊, 教一條銀色的小蛇讀書。後來你出生了,果然很喜歡蛇。”

言知瑾表情略微松動, 但他還是說:“可是,那只是夢。”

“為什麽你不能是一條銀色的小蛇呢?”言聽雪問,“只要你想, 你一定能。”

“……因為只有我認為我是, 不夠。”言知瑾說, “我也並不想成為一條銀色的蛇。我只是覺得……如果我也能精通蛇類的語言, 和蛇類擁有一樣的習性就好了。”

言聽雪說:“或許他眼裏,你也是一條蛇。”

言知瑾幹脆地否認:“我不是。”

“為什麽這麽堅定地認為你不是?”言聽雪的聲音猶如春風, 溫柔而有力,“就像你說的,人與蛇有那麽多差異, 他不可能分不清人和蛇, 可他還是喜歡你。這就說明, 也許你就是一條蛇——起碼,他不在意你是不是蛇。”

半晌, 言知瑾在低聲說:“萬一我不是呢?”

如果他現在自負地認為, 自己就是那條銀白色的蛇, 到時候卻發現,都是他自作多情,多難堪啊。

只要還有1%的可能性,他不是那條蛇,他就不會改變自己的想法。

“你問過他嗎?”

言知瑾側過頭:“沒有。”

“你看,他根本什麽都沒說,你的一切想法都來源於自己的臆測。”言聽雪不留情面地戳破事實,“你做實驗前,也會這樣擅自敲定結果嗎?”

“……”言知瑾瞳孔微微緊縮。

他將頭深埋到胸前,肩膀向內縮,看起來格外單薄。

他的聲音很輕:“不會。”

“是吧?為什麽不給他……”

言知瑾倏地擡頭,以對待學術的嚴肅態度打斷他的話:“你說得對,我太不嚴謹了。我不會把這種不專業的態度帶到工作裏。”

言聽雪啞然失笑。他無奈地說:“我不是在揪你的錯。再說了,你嘴上這麽說,心裏難道就不亂想了?”

言知瑾抿緊嘴角,說:“我會盡量。”

“你還是沒懂我的意思,”言聽雪搖頭,嘆了口氣,握住他的手,說,“我的意思是,這是你們兩個之間的事,也只是你們兩個的。你是相信自己臆想的他,還是真實接觸的他?”

言知瑾雙唇抖動。

“什麽都不要想,直接去和他相處,看你到底想和他維持什麽樣的關系,”言聽雪鼓勵道,“聽從你最直接的感受。”

“我……”言知瑾舔舔下唇,嗓音幹啞地說,“我會試試。”

言聽雪眼睛彎成月牙:“無論你做出什麽選擇,只要不後悔就行。”

“如果我還是控制不住情緒,或許我該考慮,結束和他的關系。”言知瑾出神地看著白花花的墻壁。

言聽雪:“我沒有勸你們分手的意思!”

但言知瑾已經下定決心了。

他現在優柔寡斷、矯情做作、為了某個人的喜歡憂心焦慮的樣子,太狼狽了。

他不喜歡這樣。

如果這段關系繼續維持下去,只會讓他痛苦,那他就結束它。

他也不是一定要和言虺在一起。更何況,他們還沒確定關系。

他必定比不上無所不能的神靈,但他,也不是非要去比。

他永不可能去祈求憐愛。

“我想,在這裏住一段時間。每天晚上讓哥來接我。”言知瑾征求地說。

“你自己決定。”言聽雪溫和地說,“想一直住下去也沒關系。這裏是你家。”

樓下傳來門鎖聲。言聽雪抱著兔子探頭:“你爸回來了,看看他買了什麽。你剛下飛機沒多久,應該累了吧,可以休息一會。”

言知瑾倒是不累。自從那次的燒退了之後,他的體質就有了質的飛躍,精力很好,很少有疲憊的感覺。

言聽雪下樓後,他猶豫了一會,沒有和言虺聯系,而是先聯系了研究所的人。

方眠已經回去了,先是驚訝他聯系自己的時間,再是關照他的休息,寬慰他研究所運轉正常,不用這麽急著回去工作,先顧好自己的身體。

言知瑾托他通知研究所其他人自己回去的時間,仔細閱讀起他的匯報。

他看完,差不多就到晚飯時間了。

言知瑾看著窗外的暮色,拿起手機,簡單地給言虺發了條消息,告訴他自己要在家裏長住。

他發完消息,就把手機放到一邊,也不等言虺的答復,就下樓吃飯。

晚上吃的是沈成風最拿手的清蒸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