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言知瑾還沒回答,言虺就兀自擡起頭,當著夏舒荷的面,一字不落地重復她剛剛的問題,最後問:“你剛剛問的是這個,對吧?”

“是……”夏舒荷還沒有完全反應過來,遲緩地點點頭。

“你這樣……”他開始流利地解答。

他說得簡短,乍一聽有點難懂,夏舒荷最初愣了半秒,很快就拿出筆做記錄。

她記下一堆因為過於簡略而難以消化的筆記,寫了幾句就開始迷惑,但她又不好意思明著問。

言虺說到一半,一個穿透力極強的冷淡聲音突然打斷他的話。

“停。”言知瑾合上書,細細的灰塵從封面上震落。

言虺停嘴,看向他的方向。

言知瑾看都沒看他,專心地回答夏舒荷的問題:“不要聽他的說法……”

他跟言虺說的大概是同一件事,但好理解多了。夏舒荷舒展的眉頭終於解開,邊聽邊嘆服地望向言知瑾。

不看不知道,只是看了一眼,她就打了個冷戰。

言虺正目不轉睛地看著言知瑾,目光溫柔而專注,又有點偏執,像是世界頂級的雕刻家注視自己完美的造物。

她覺得這眼神有點奇怪。

言虺似乎注意到了她,側頭對她笑了一下。

夏舒荷馬上低頭,背上汗毛直豎。

言助教是混血兒長相,皮膚也比普通人白,平常他們私下都調侃他像那種陰郁的西方中世紀貴族,長著大獠牙會吸血的那種,但是言虺剛剛這一笑,真的讓她感到陰冷。

真的像是吸血鬼。

或者是潛伏在草叢裏的毒蛇。

她又小心地瞄向言知瑾。

言知瑾好像對一切無知無覺,還在一本正經地給她解答問題。

夏舒荷被言虺那一眼看得心神不寧,言知瑾的話都沒完全聽進去。

她不好意思地請言知瑾再重復一遍,自己都覺得沒有底氣。

言知瑾有點驚訝,不過還是從頭講起。

剛講了兩句,言虺就微笑著說:“教授,快到喂食的時候了,再不回去,‘虺’又要鬧脾氣了。”

他轉頭看向夏舒荷的眼睛,正常人類雙眼驟然變成豎瞳:“解答會放到公共郵箱裏,如果還不明白,可以上去下載。今天就到這裏。”

夏舒荷的腦子忽然炸開,嗡嗡嗡的,布滿嘈雜的嗡鳴。

她看著自己點頭,收拾東西,走到門口。

這是她在做嗎……為什麽她覺得沒辦法控制自己的身體。

她腦子亂糟糟的,好像有什麽東西在壓制著她的神經,不讓她集中注意力思考。

“我說了要回去嗎?”

清清涼涼的聲音宛如一抔清泉,把她腦子裏炸響的火花熄滅了。

她倏地驚醒,驚魂未定地四下張望。

言知瑾端端正正地坐在講台上,身姿挺拔。

他向面前準備收拾東西離開的學生頷首,以不容質疑的語氣說:“繼續。”

學生向前走了一步,又被言虺冷冽的目光逼著停下。

言虺的聲音溫柔得能掐出水:“教授,時間不早了,你難道忘了,上次你沒及時回去,所裏發生了什麽嗎?”

他語速很慢,每個字都像一把刀割在人耳膜上。

言知瑾睨他一眼,說:“我不覺得,他敢再鬧一次。”

“這說不準。”言虺說。

“他再鬧就關他禁閉,”言知瑾冷冷地說,“看來這段時間他毫無長進。”

言虺不說話了,退了一步,站在他身後。

他蒼白的手背上青筋暴起,指甲在椅背上掐出細細的痕跡。

言知瑾若無其事地解疑。

回答了幾個,碰到個棘手的。

問的問題簡單就不說了,說了好幾遍還問,根本沒有認真聽。

言知瑾對待學生的時候耐心算得上不錯,但他還是忍不住用看弱智的眼神打量眼前的學生。

滿眼紅色喚起他久遠的記憶。

這人他居然有印象。

這個學期剛開始的時候,有個旁聽的alpha一來就找茬,小測抄旁邊夏舒荷的就不說了,還把她卷子扯爛了,聽課不好好聽,總是和他唱反調,好在他隨身帶著電擊器,可以武力鎮壓。

後來這個alpha還是時不時來聽課,也是一如既往的不服管教,只不過最近有言虺坐鎮,他往往還沒開口就暈乎乎地自己出門了。

“你不是我們學院的學生。”言知瑾說。

紅頭發alpha摸摸後腦勺,得意地說:“教授,你記得我?”

“這些問題你都可以在書上找到解答,不用找我。”言知瑾用書指指門口,“下一個。”

“教授,你別這麽冷淡啊,”紅發alpha嚷嚷道,“書我看不進去,你講我才聽得懂。教授,你剛剛跟他們啰嗦那麽多,怎麽對我就幾句話,你不會區別對待吧。”

“你還有什麽問題,我來幫教授回答。”言虺的聲音從言知瑾背後響起。